小夥子有些呆，傻傻地看着李夢令，又看看掌櫃。

“看我幹什麼？趕緊接啊！”掌櫃的拍了他一巴掌，他才伸手接過袖箭。

李夢令笑着看他，說：“不勉強，想好了再來找我。”然後又問他名字和家裡情況。

“小的叫聞甲，今年十五歲，家裡有母親，弟弟。父親走的早，家裡還仰仗我掙錢養家，離不開。”

李夢令點頭，他年紀雖小，但也算家裡頂梁柱。難怪看起來老實又稚嫩，卻強裝勇猛，想來在家裡也是為母親出頭的孩子。

旁邊掌櫃開口印證了李夢令的猜想：“他父親是前兩年去世的，這孩子又老實又可憐，這兩年沒少吃苦。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願意教導，我代他謝謝您。隻是從軍就算了，留下孤兒寡母的也怪可憐。這樣，等兩年，家裡那個小的也差不多十五了，到時候讓這孩子再去北境，您看可行？”

李夢令聞言很高興：“當然可以，到時候，你讓他來找我。不過也不是我來調教，我哥哥在軍中，可以引薦，相信他将來會有一番作為。”

這些日子，李夢令不光趕路，也想了很多。北境這一仗，少不了，她隻要在北境一日，就不可能坐視不管。與其猶豫不決，不如早做準備，今天遇到這個夥計，也算緣分，他若從軍，于她也算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江府

明心将宋玉蓉送走之後，江殊晔便吩咐道：“将前幾日我讓你找的人帶過來。”

宮變第二日江殊晔從宮裡回府後清醒時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他找人。

很快，這個人就被明心悄悄帶到江殊晔的府裡。

“大人，你抓小人幹什麼？小人最近可沒犯什麼事兒啊！”跪在那兒說話的是賭場的張坊主。

他在聽聞宮變的時候就準備收拾包裹離京，奈何當晚全城封禁，他走不了。原想着第二日就找機會出城，結果剛打開門就被人綁走了。這幾天一直被關着，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現在被帶到江殊晔這裡，是他這麼多天第一次見到太陽。

“沒犯事，你跑什麼？”江殊晔低頭看書，連眼神都不曾擡一下。

這個問題的答案張坊主已經想了好幾日，于是開口說出他認為最完美的答案：“我老家的母親生病了，前幾日托人捎信兒讓我回去看看。”

“這麼巧啊？不是因為安王大計落空，怕有人找上門尋仇？”江殊晔給書翻了一頁，接着看。

“什麼，什麼仇啊！小人就是做生意的，就算有什麼仇啊怨啊的也是那些賭徒賭輸了錢怨恨上小的，怎麼會跟安王扯上關系？”張坊主越說心裡越是忐忑，他幾乎可以肯定江殊晔已經知道什麼事情。

但是卻沒有把他抓緊大理寺監牢，這是為什麼？他還沒想明白！

是他沒有證據？還是他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做？

到底是什麼啊？張坊主心裡有些煎熬，看着江殊晔不緊不慢垂着眼眸看書的樣子，他更是煎熬。

“想清楚再回話。”江殊晔這次不再看書，轉而盯向他了。

張坊主約莫四十歲的年紀，三教九流的人都打過交道，京城商場摸爬滾打了近十年，如今被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盯着，他心裡卻十分害怕。

按規矩辦事的官府他不怕，他做事向來不會留什麼證據。有所圖謀的貴人他也不怕，無非就是滿足他想要的就行。

不聲不響直接把人抓起來，什麼也不說直接讓人招認，放在平常他咬死不認就好了！

但是，這個江殊晔不是什麼好惹的人，上次楊陸兩家的官司，他一點面子都不給，到底是把楊家公子流放嶺南了！雖然其中有有人推動，但是……

想到這裡，張坊主似乎明白江殊晔是什麼時候盯上自己了。之前他一直沒有動手，可能就是等安王失勢，等自己失去庇護。

可如果這樁命案的實情敗露，别說江殊晔會不會放過自己，楊家是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如今他沒有靠山，就是蝼蟻一個，任誰都能随意碾死。

“看來他不想說實話了，明心，你直接把他送給楊大人好了！”江殊晔繼續低頭看書。

“大…大人，我說。”張坊主趕緊開口，看到明心在江殊晔的眼神示意下退開才稍稍放心，接着開口：“那日，小的沒有将話說完，是朝中有人想讓小的從中挑唆，又引誘兩人在樓梯口那打架。但是兩邊都是大人物，小的得罪不起啊！隻能裝瞎不敢上前管。小的原以為，陸家小公子就是受些傷，誰知道，從樓梯口摔下去之後直接撞到後腦，當場斃命。小的也害怕得很，後來又有人過來警告，小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隻能閉口不言。但是小的發誓，我什麼都沒幹啊！”

張坊主越說越覺得委屈，眼淚鼻涕流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