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青草氣息的風在水面上輕輕打着旋兒,拂過河畔每一個人的發絲,清透河水倒映出兩個身影。
淡绯色衣裙的少女手邊放着幾根裁好的葦條,正在編繩,她身邊的女子下半張臉被輕紗掩起,清亮的目光正專注于眼前的河面。
一支羽毛漂正在水波中微微蕩漾,她幾次想開口詢問,但見容葭沒有反應,又将疑問壓了回去。
到底怎麼樣才算中魚了?姜秀痕根本無從判斷。
“容姑娘,你好歹教我些釣魚的技法。”
“哎,這裡往下該怎麼編?”
兩人同時開口,不由得相視而笑。
“有我在身邊,姜姐你隻需要等着魚自投羅網就夠了。”容葭說着,不見姜秀痕滿意,隻好道,“那我就先告訴你幾句釣魚的口訣。”
“春釣灘,夏釣潭,秋釣蔭,冬釣陽。這些都是簡單的字面意思。還有一句,一日三遷,早晚溜邊,這是說早晚靠近岸邊為佳,日中則深水垂釣更好。”
“還有這不同的魚呀,咬餌時的動作也是不同的,一旦釣得多了,光憑竿上傳來的動靜也能猜出來的是什麼——等等,快提竿!”容葭話沒說完,浮漂忽然迅速下沉,轉眼間已消失在水面。
黑漂,這是很常見的中魚漂相。
姜秀痕一時緊張起來,照容葭的話迅速将魚竿上提,不愧是母子,反應和陸宇真如出一轍。好在姜秀痕性格更穩重些,運氣也好,這麼一提,魚線那頭也沒有脫鈎,繃成了一條直線。
姜秀痕臉上露出喜色,忙問容葭:“我接下來要怎麼做?”
業主說人類狩獵的本能吧,饒是一開始覺得釣魚無聊的人,也很難抵擋“釣到魚了”這一刻的喜悅。
容葭說:“不要着急,慢慢收線。你右邊的那個窪中水草叢生,容易挂住,現在且将竿子車過來,輕輕朝左拉。”
姜秀痕跟着容葭一步一步的指導,不多時,水中露出一條弓形的暗影。
容葭道:“像是條鯉魚。”
姜秀痕一點就通,此時不用再等她開口,自己轉動線輪,将魚帶到了岸邊。
容葭将抄網遞了過去,姜秀痕伸手一抄,一條鯉魚被提到了面前。
看着活蹦亂跳的魚,姜秀痕忍不住露出會心的笑容。眉眼彎彎,孩子氣被藏在面紗之下。
“容姑娘,你說得對,這的确有意思。”
“還接着釣嗎?”容葭問道。
姜秀痕點了點頭:“這回,我試試自己盯着漂相。”
說到這個,容葭又想起欠王理的作業還沒寫。唉,要做的事好多。
“姜姐,你一個人可以的話,我稍後就去應戰了。”
姜秀痕聞言打量了她一眼,她臉上絲毫沒有緊張的神色。這天本是容葭與鬥笠漢子約戰的日子,容葭順道約了姜秀痕來體驗釣魚,看她在河邊編草編的模樣,也知道她沒把之後的比試當回事。
容葭說自己是全國級别的釣魚冠軍,這架勢也像是身經百戰。
姜秀痕:“心裡有底嗎?”
容葭道:“說實話,沒有。”
“真的假的?”
“我還沒想好要輸還是要赢。”
姜秀痕一時無語:“我說你是不是太狂了點?”
開玩笑,赢還是要赢的,雖然沒約定她輸了有什麼懲罰,盡可以賴賬,可容葭指着他幫忙散播消息,能省一大筆宣傳費呢。
容葭嘻嘻笑着,幫姜秀痕把魚裝進魚護:“那些葦條幫我帶着,我想多編幾隻帽子,可以在魚場賣。”
“知道了。”姜秀痕搖搖頭。事情這麼多,還惦記着親自編帽子,還真是天生經商的料,一文錢不放過。
姜秀痕不願抛頭露面,容葭和她在一個人少的淺灘上釣魚,還婉拒了幾位熱心漁友的圍觀。告别姜姐,容葭轉到熟悉開闊的河道上,河邊立着的排位賽木牌和一排太陽傘盡收眼底,整整齊齊,仿佛在等待她的檢閱。
容葭心曠神怡,但怕被送進大牢,隻能小小聲嘀咕了一句:“看,這都是朕的江山——”
巳時左右,夏季的天已澄藍透亮,容葭靠在大青石上搖着絹扇,遠遠一個人背着眼熟的竹箱走來。
容葭已經知道他的姓名,正是高挂在排位賽榜單第一的那位,胡薊。
胡薊手提魚竿,徑自走到容葭面前:“小丫頭準備得如何了?”
容葭向他示意自己靠在石邊的漁具箱:“我們是先互相說一番吹捧客套的話,還是直接開始比試?”
胡薊笑了聲:“你倒真有意思。廢話不必說了,我隻信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