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原公子此時又在做什麼?
雖然曆經了一段時間的鍛煉,容葭的體力還是一如既往不佳,拎着水桶走了這麼些路,手臂越來越沉,像灌了鉛一般。
姜秀痕眼睛尖,看出她始終在咬牙硬撐,不由得道:“我幫你拎吧。”
兩個人本是一人拎着一個桶,都是女子,容葭哪好意思讓她承擔這麼重的活,搖了搖頭:“沒關系,就快到了。姜姐,你本就拎了大的這桶,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覺得累?”
姜秀痕笑了笑:“真兒小時候都是我親自抱的,一來二去,這力氣就大了。”
容葭有些唏噓。她換了隻手拎着桶,用另一隻手抓着手臂,試圖借力,一邊分散注意力道:“對了,姜姐,能否和我說說,我父母是怎麼樣的人?”
容葭指的是她此世的父母。
羅叔羅媽作為仆人的評價不可避免會失真,而姜秀痕和他們平輩論交,更能從客觀出發看待。容葭需要在心中有個底,以免将來又碰上遇到熟人,重演不慎掉馬的烏龍。
姜秀痕想了想,索性這兩人和容葭本身素未謀面,便一針見血地道:“容氏夫婦是好人,卻算不上好商人。”
在商言商,容氏夫婦耳根和心腸都很軟,做生意時經不起對方讨價還價,常常将到手的利潤拱手讓出去,又或是手頭一松,把囤積的糧食拿來救助饑民。在姜秀痕看來,他們心地善良,卻注定無法将生意做大,與她不是一路人,因此兩方沒有發展到深交的地步。
否則以姜秀痕的個性,也不會在容氏夫婦過世後對他們的兩位子女毫無照拂。
容葭笑得有些無奈:“這麼論起來,我又有點像他們的女兒了。”
容葭見識過資本家做事的風格,隻是輪到自己,她自問還是學不來那一套。
姜秀痕道:“今時今日,我們自己就是弱者。如何以天下為己任?”
“你說得有道理。”容葭歎了口氣。
為今天下,管理者皆是男人,而且僅限于一小部分讀書人,也難怪做父母的全都望子成龍。
一路走來,容葭額頭上冒出不少汗珠,就在她幾乎脫力的時候,常家飯館終于出現在眼前。
容葭再也不想拎了,讓姜秀痕一齊将桶在路邊上擱下,自己去店裡喊夥計來幫手。以後當了大老闆,一定再不幹這些苦力活了。
半柱香後,容葭同姜秀痕終于舒舒服服坐進店裡,吃上了常夫人給端來的烙餅。
烙餅是這個時代很常見的主食,剛出爐熱乎乎的餅分層清晰,撒上蔥花和少許鹽巴,嚼起來韌性十足,在忙了一上午饑腸辘辘的人看來,還是非常香的。
容葭吃一口餅,喝一口酸梅湯,忽然問姜秀痕:“姜姐,今後你要出來幫我的忙,陸家那邊會不會有意見?”
姜秀痕說:“所以你要好好做事,你不賺錢,我就無處容身了。”
“诶?!”容葭一瞬間壓力很大。
“自我嫁入陸家,事事皆是不順心,但當年是我自己選的路,也無顔面再向娘家求助,隻當是上天對我一意孤行的懲罰,就這麼蹉跎了許多年。”姜秀痕道,“我答應你的邀請,何嘗不是又賭了一次,哪怕婆家再有微詞,至少我有可以去的地方。”
“姜姐……”
容葭一時間也五味雜陳。雖然這番話帶給她不小的壓力,但也蘊含着堅定的力量。
“所以我會盯着你,不會縱容你胡來的。”姜秀痕佯作嚴肅地說。
容葭咀嚼着嘴裡的餅,開始認真地盤點起近期的工作進度。
原公子那邊,養魚經也不知道默得如何了?
那天聽他說自己能默寫出來,容葭太過吃驚,竟然忘了質疑,忍不住也把這個消息和姜秀痕分享一番,又開玩笑般道:“不會是他記不得了,杜撰些句子好來和我交差吧。”
姜秀痕道:“别人或許會,原公子倒不然。”
容葭:?
原公子究竟給這些人灌了什麼迷魂湯了,連姜秀痕這樣富有質疑精神的人都對他深信不疑。
容葭道:“好,那撇開養魚經這件事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