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A1977所說的“一點映象也沒有”，鹘翼作出簡短的陳述：

“那天下午，你正忙着去訓練場，根本沒有注意到抱着白玫瑰花的K529，他見你走得比較快，還喊了你一聲，但當時人很多、聲音又雜，你沒有注意到而已。”

“原來如此。”A1977單手撐着下巴，眼中若有所思，“反正我也不會接受他的告白，這樣還避免我親口拒絕他，挺好的。”

“不用擔心，我幫你拒絕了他——畢竟這也算是我的職責之一。”

鹘翼将餐具收了起來，轉身坐在餐桌的另一側，金屬制造的雙手五指交叉，搭在桌面上。

“需要觀看當時的景象嗎？我已經将視頻保存歸檔。”

A1977挑起眉毛，有些惱怒，“你保存這些東西幹什麼？我已經說過了，這類無關緊要的視頻内容，沒什麼好留念的。我并不是那種喜歡時刻回味追求者示愛場景的人，說真的，我沒那麼自戀。”

“我知道，你當然沒那麼自戀，但你難道不覺得有趣嗎？我制作了一個求愛者合集，你有需要可以随時找我，我發給你。”

“謝謝你的好意，你自己留着吧，我要去訓練場了，再見。”A1977面無表情地站立起身，轉身離開餐廳。

他真的不理解，現在的超級AI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研究人類如何示愛有意思嗎？沒有任何實際價值。

還是說，隻有鹘翼子程序這樣，或許鹘翼主腦那邊不一樣。

這時，鹘翼無機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似乎帶了點幽默。

“那束白玫瑰花的最終歸宿是垃圾回收機器人，唯一的好處，讓我們實驗基地的垃圾回收機器人再次變得昂貴起來。”

它跟在A1977身後，追問道：

“至于K529，你需要追究他的責任嗎？雖然他已經離開實驗基地，但如果你想的話，我這邊會做相關安排，他會得到他應有的代價。”

“你做什麼安排？鹘翼，你不是保姆機器人嗎？權限不夠吧？”

A1977停下腳步，轉身擡頭看向身高超過兩米的金屬機械人，鹘翼高大的鋼鐵身影籠罩着他，一股壓迫感油然而生。

但A1977并沒有感到害怕，保姆機器人又沒有什麼攻擊力，他隻是有點兒不自在，因為他需要擡頭看人的機會很少。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客廳。

“主腦有權限，它會同意的，事實上，也是主腦在詢問你，請問你需要處理K529嗎？這件事涉及到你與佐德博士的聲譽，但佐德博士現在正在密閉實驗室内進行相關科研工作，至少一個月後他才會出來。”

鹘翼如此解釋，它那帶有機械感的電子音再次作出詢問：

“你來做決定，是否要處理K529，假如要處理，是直接銷毀？還是進行關押.刑.訊？”

A1977盯着鹘翼的金屬頭顱看了一會兒，神情有些複雜，但他很快作出決定。

“不了，他都離開了，之前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吧。”

999朵白玫瑰花，純潔的愛戀，他不想回應，但讓他對自己曾經的追求者趕盡殺絕，那也沒有必要。

“A1977，你确定嗎？他傷害了你。”

鹘翼的聲音依舊毫無情緒可言，但他卻感受到其中透露出的一絲詫異。

“确定，以及肯定。”

A1977非常認真地點點頭，再次轉身朝金屬大門走去，到門口時，他小聲嘟囔道：“謠言這種東西，可傷不了我。”

鹘翼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直到大門重新關閉。

房間的主人出門後，所有的燈光自然一一熄滅。

在一片漆黑中，金屬機械人鹘翼依舊保持之前的姿勢，面對金屬大門，宛如進入靜止狀态，它會一直保持不變的姿勢，直到A1977重新回家——保姆機器人都是這樣的。

鹘翼的金屬身軀雖然停止動彈，但它的核心代碼卻沒有停止運轉。

A1977是一個有趣的人類，但和同樣有趣的佐德博士卻截然不同。

如果佐德博士來處理的話，K529隻能迎接被銷毀的命運，A1977明明在佐德博士身旁長大，卻一點也不像博士，他并沒有繼承到佐德博士殘酷冷血的優點。

真可惜。

人類之間的參差，或許比物種之間的差距更大。

……

E棟，26号訓練場。

這間訓練場是整個人類之光綜合實驗基地最大的訓練場地之一，占據足足七層樓的空間。

天花闆、牆壁、地闆都是由銀白的金屬材料構造。

但訓練場内部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儀器或武器存在，一眼望去，莫名的有些吓人。

“請選擇模拟場景。”

“荒野。”

請選擇模拟時間。

“下午三點。”

“是否特殊天氣？”

“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