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風裡肆意放縱,有人在雨裡垂死掙紮,但這從不是為惡者為自己辯解的理由。
白術将兩位姑娘安置在了王府裡西邊的清晖院裡。白濯派人去請大夫,小稚也在一旁幫忙,全然顧不得背上的疼痛了。
“王妃,您先歇一會兒,我先幫她們擦拭一下臉上的血迹吧。”小稚端來一盆冒着熱氣的水放在一旁,湊近白術輕聲說道。她直到這幾日王妃一直同王爺生氣,她不忍心看白術再勞累。
白術伸手握住小稚地手,和聲細語地說:“你背上的傷還沒處理,你就先回去歇息吧。”,說完便推着小稚往屋外走。
小稚饒聲道“王妃,小稚不想休息,小稚要陪着王妃......”
“行了,這裡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好好休息。”
白術将小稚推出門外,轉身便拿起了銅盆的臉帕。
她用手擰幹臉帕,滾燙的熱水劃過她的玉脂般的手,從手背到指尖,再到她手腕上那朵六瓣蓮花,留下一片微微泛紅的的夕陽。
她輕手輕腳地幫床榻上的女子擦拭着額前的血迹,看着女子這滿身的傷痕,她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她看着幹淨的臉帕上沾滿褐色的血迹,看着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的女子,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過了好久,她才将此間的女子擦洗幹淨。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哀嚎聲“王妃!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救救她!”沖進來的是那黑衣女子,從話語間便可得知她是随行的侍女。
她抓着白術的衣袖,啜泣着說道:“王妃,我知道你是好人,求您救救她,她不過是個柔弱女子,她還想見見這盛京的春天呢!”
白術低頭便看見這黑衣女子的黑衣早已不成樣子,額頭上的傷口,血迹順着臉頰流下一直滑到下颌處早已經幹透了。“你現在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随後便讓白濯領着她去另一間屋子裡看大夫了。
她從櫃子裡拿出一隻交趾黃檀提梁藥箱。白術打開藥箱從裡面拿出了一個暗棕的布包,裡邊是明晃晃地九根銀針。眼前人淤血不散,經脈不通,唯有以針灸之法活血化瘀。白術拿起一根銀針落在了那女子的血海穴,手起針落,那銀針在她三根手指的搓撚下緩緩深入。随後便是阿是穴,她将小指指尖抵在女子的身上,用右手拇指、食指和無名指手持針柄,使針身直立于穴位上。
兩刻鐘後,白術将女子身上的銀針緩緩取下,放進那個破舊不堪的布包裡。她從藥箱裡拿出一罐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塗在了女子的傷口上。冬日天寒,不過片刻這女子便是鼻青臉腫,見她能平安地那裡,白術便松了口氣。她提着藥箱走出屋子。她安排了一旁的侍女去熬藥,自己便走進了另一間屋子。
另一邊,白濯請來的大夫正在給那黑衣女子包紮傷口。“長姐,那位姑娘怎麼樣了?”白濯看眼前的姐姐有些蒼白憔悴,隻是低聲問了一句。
白術随手将自己手裡的藥箱放到桌子上,走進對那位黑衣女子說道:“你安心養傷,你家小姐受了驚吓,休息一會兒便會醒的。”
半躺在床上的黑衣女子瞬間站起來,躬身道:“王妃大恩大德,墨白無以為報,以後但憑王妃驅使!”
躬身見,墨白看見了白術放在桌子上的藥箱,那隻黃檀提梁藥箱怎麼會在這裡?
白術轉身向陳大夫點頭緻意,便提着藥箱離開了屋子。
蕭牆上還未清掃幹淨的雪,枯枝依着依着白牆,白術怅然道:“有時候醫者也會回天乏術,她們醫不好病,也醫不好世俗,她們或許毫無意義......”
樞密院
“看來這次何家是碰上難事了?”元賀冉看着一旁正襟危坐的穆良延,冷笑着問了一句。
“自你提出軍政改革時這位何大人便百般阻撓,如今他兒子又犯了這樣的罪過,真是報應不爽啊!”
穆良延一直沉默着。
“算了,我不同你在這耗了,我要回去看看我的小稚了!”轉身元賀冉便甩着袖子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樞密院。
半刻鐘後,一輛馬車停在了樞密院門口。馬車上下來一個已經有些年紀的男人,一件灰色大氅将他的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唯獨将一張盡是滄桑之感的臉露在外面,任憑冬日的寒氣在他臉上留下條條皺紋。
何父下了馬車叫人通報了一聲便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樞密院裡。
穆良延坐在廳前思忖良久,雖然有些猶豫,可是眼下他的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
“王爺?”此時站在門外的何父弓着身子試探性問道。
穆良延裡雙眼裡閃過一道寒光,輕笑道“何大人來了,快快請進!外邊的風霜大,您可别在我這受了風寒!”
何父扶着門顫顫巍巍地邁進了屋子裡,他見眼前穆良延正襟危坐顯然是等候他已久了。他哪裡會不明白,這次何家是遇上大事兒了。
“王爺,老臣今日前來是...為了犬子的事情......”
“何大人快快請坐,我們今日可得好好談談這件事!”穆良延這前半句話本還是客客氣氣,結果到了後半句他的臉色頃刻之間便沉了下來。
何父看着穆良延的那張冷峻的臉有些許心慌,屋内鼎爐裡的火燒得正旺,何父頭上析出細細的汗絲“是是是,王爺說得有道理。确實是下官疏于管教,才叫他胡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