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先吃飯罷!
......
山源道境内受屈子國侵占一事,自起始之日算起,已然近四個月過去了。前方戰事毫無進展不說,帶出來的右軍損失了八股其一,失了十三個周鎮。這算什麼,是個屈子國的軍士駭住了手上的刀劍槍戟?亦或是右軍中人全是些貪生怕死的散兵遊勇?
夜半,詹瑎自客店樓下取了兩壺燒酒來,一人坐在廊上喝着想着。
真不是他愚笨。誰也不過就是肉體凡胎的平常人而已,能自山澗遇襲中埋伏的時間與部署上瞧出不對,已是他觀察細緻,幾經推敲之後方才有的結果。
至于再以他的角度考量着去分析前方戰事,隻堪有兩種可能,皆是圍繞着百裡琢與陳家。非是他故意将百裡琢與陳家想得這樣卑劣。實在是這樣的境況,同他自己經曆的諸多事情,都已将陳家極其黨羽的内心擺在案頭,呼之欲出了。
酒溫不高,喝着很是順口。
陽城的酒,大坊小肆,他哪裡的沒有喝過。冬日裡在岑州這樣的邊陲州城,喝得上這處的燒酒,他竟是覺得滿足的。
月頭正是高高挂着的好時候,月華似水,撒下的光華也是冰冰冷冷清清涼涼的。可惜...小瞎子暫時是瞧不見月上枝頭月華滿地的樣子,不然定是也會歎上一句美哉罷。
明日始,他自有自己該去做的事兒,該去查證的東西。此番一路,有了心尖惦念的人,不免有些不安,懼這懼那的,不夠灑脫了。
百裡琢與曲子國軍中必有聯系,隻是不知那人,他得想法子知曉那人是誰,他們之間如何傳信交流。且之後的事情,屈子國占了黎國疆土一十三鎮,使得百裡琢面上蒙羞,其中也不知是二人行事時哪裡有了嫌隙,這便愈演愈烈。
百裡琢帶右軍背靠岑州州城紮營,前頭便是杏钺河,真的遇事岑州想來不會不派兵來救。左右前頭的山澗中了埋伏一事,有他這個“已死之人”擔下全部罪名。
“那麼,再到旁處的失利的地方,百裡老兒該是也會故技重施的去尋一匹上好的替罪羊......”詹瑎又是一口酒強灌進了口中,吞下肚子。
酒喝得猛了,人便也容易輕狂。
都說酒入愁腸,人就慢慢變得混沌神志難清,才有那酒後吐真言、酒後胡言那樣的老話。詹瑎自身始終不覺着昏沉混沌,相反,更是清醒了。酒可暖身,在外頭廊下便也沒有多冷。
隻是,他還沒想通,百裡琢選的替罪羔羊究竟是誰......
......
他想事情出了神兒,口中時不時喃喃說上幾句。林煙在門後沒多少動作,隻是站着也聽到了不少他的亂話。
她不大懂得旁的事情,出去鎮子上的人,都沒有見過外人。與詹瑎相識,定下終身,也是一半的緣分使然一半的機緣巧合。
詹瑎顯然的有煩心難解之事,她在後頭想了一圈兒,憋了半晌的勁兒,“二,二哥......外頭風大,可先進來麼?”
男人身子明顯的一顫。後頭忽然出言的小嬌聲,驚了他一道兒,随後酒意微醺踉跄了幾步,“嗯”了聲兒進了屋子。
他走近一些便是一股子濃重的撲面而來,林煙難忍的蹙眉,心頭忽得有些氣,忍了下來還是摸索這着去扶了詹瑎的身子。
當真是半點兒自覺也沒有的,傷寒還未好透,拖着還是要每天服藥的身子去外間喝酒?也不知是怎樣做的想,莫不是燒壞了腦子。
詹瑎此時腦子不甚清楚,一門心思全在思慮“替罪羊”是何人,百裡琢之後會如何布兵等等事上,誠然忘卻了林煙除去日後會是他的内子之外,還是個“頗為兇殘”的醫者。進了屋門,燒酒才算真正的上了頭,醉意趁着這時爬上了雙頰,成一坨紅色挂着。
有林煙攙着他走得穩當許多......下一刻他便難以安分了。
林煙身上是香的,皂角的香氣混着她的淡香,混着倒像是一杯......雞蛋羹。他忽得覺得自己有些餓了,側目垂眸瞧着林煙,可口的緊。
“唔......”詹瑎發出這一聲兒,囫囵打了個醉嗝。
視線下望,順着女兒家衣服裡間鎖骨的形狀再行向下......
鼻尖不可遏止的貼近林煙長直的黑發,倒像是野徑尋香,幽幽引着他做些男人該做的事兒。
詹瑎自诩是個正人君子,卻也還是不想放過欺負人的機會,一把将人抱進懷裡,貼耳道:“煙兒,煙兒...我想親親你......”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