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清新,綠意沁染。
樹上一隻布谷鳥不停叫喚,似是被什麼所驚擾,撲騰着翅膀朝聲源處飛去。
“聽說那女的還在鬧?”一老婦用手中的棒槌拍打衣服,照常和鄰居八卦起來。
旁邊另一婦女嘴裡嫌棄道:“可不是,出門就看到她拿根繩子要上吊,晦氣死嘞。”
“诶,你說,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咱們怎麼都沒見過?”她嘴裡不停,手中的動作也不停。
就半個月前,村口突然冒出個奇裝異服的女人,挨家挨戶地讨飯吃,村長見她一個人又是女子,就安排了一間沒人住的草房給她,想着等她安頓好了自己會離開,沒想到後來居然開始尋死,這可把村裡人都吓壞了,哪裡見過這樣瘋癫的女子,有些村民甚至都不讓小孩出來,就怕和她撞上沾了晦氣。
“誰知道呢,天天在那裡喊系統系統的,真就是個瘋子。”
“要不報官吧?”有一男子突然在其中插嘴道。
老婦眉毛一豎,橫眼看他:“你衣服洗完啦?小心你媳婦又打得你找不到家,去去去有空管這閑事。”
那男子聞言居然也沒生氣,讪讪一笑,隻是手中的動作加快,拎着桶子走了。
“要是隻是瘋還好,偏偏是個狐媚子樣,這最老實的老劉都開始關注他了哩。”一婦女不忿道。
誰不知道那瘋子長得可叫一個仙啊,頭幾天褲子都不穿哩,露着兩條白花花的大腿,把村裡不少男人魂都勾了去。
老婦把衣服拍得砰砰作響:“可不是嗎,我家那老頭的這幾天都愛出門了,就愛往那邊逛,喊都喊不回來的呀。”
“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啊。”
“要不聽老劉的報官吧?”
“要報你報,我可不想攤上這麼個女人。”
……
秋蟬看着自家母親唾沫橫飛,嘴裡還在不停說着那個女子,沒注意自己,就偷偷收拾好東西溜了。
她跟着記憶來到那間破爛的小草屋,推開門進去。
這間草屋坐落在村尾,聽說之前死過人就再也沒人敢靠近了,屋裡角落布滿了蛛網,家具随意擺放着,地上鋪着一張草席,旁邊整整齊齊疊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這就是那個瘋女人的“家”了。
“哎喲。”
秋蟬聞聲看去,就見一穿着灰撲撲的女子捂着屁股倒在地上哀嚎,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過去扶她。
“你不是答應我了不再尋死的嗎?”秋蟬将她扶起來,又将倒地的闆凳扶起來,讓她坐了上去。
“哎呀,不會死的,你看,我去跳河結果自己飄起來了,現在上吊房梁也能斷,這說明什麼,說明我背後肯定有系統操縱一切,是不會讓我死的,我現在就是要把他逼出來。”
鄭靈姝拍拍手中的灰,眼裡光芒更盛:“讓我想想下次該用什麼方法死。”
見她這樣,顯然是沒把自己的擔心放在心上,秋蟬将桶重重一放。
鄭靈姝被吓一跳,用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因為上吊把自己折騰得灰頭土臉,身上穿着秋蟬的舊袍子,來這也快半個月了,總穿着那套短袖短褲可不行,不然系統還沒見到就被村裡人唾沫給淹,但是不小心叫秋蟬她娘瞧見了,連累她挨了一頓罵,更是勒令以後不準來見她,這幾日秋蟬都是偷偷繞過來的。
現在想想她母親那猙獰的模樣就可怕,仿佛下一個被揪耳朵的就是自己。
秋蟬歎了口氣,愁眉道:“你可以試試放火。”
鄭靈姝反對:“到時候我被燒焦了可不好,要是沒死多痛苦啊。”
“試試毒藥呢?”
鄭靈姝想想就可怕:“七竅流血很醜的。”
“割腕?”
“嗯……這也不行,太痛了,而且會留疤的。”
秋蟬:“……”
不是真的想死就好,畢竟她可是這麼久來第一個能和自己聊起來的人,自己很喜歡和她相處。
秋蟬眼裡升起笑意,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饅頭遞給鄭靈姝,囑咐道:“給,這次隻有一個,本來還有個餅的,被我弟弟搶去了。”
鄭靈姝一口咬下饅頭,心滿意足地嚼起來,口齒不清道:“要我說,你該把他打一頓,把他揍得心服口服就好了。”
秋蟬哭笑不得,沒應她的,她問:“你這死了這麼多回也沒見到那個系統,是不是系統偷偷吸取你的想法了,知道你也不是真的想死?”
經過鄭靈姝的講解後,她對這個“系統”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它不是個人,是一道“程序”,她也不知曉程序是什麼,鄭靈姝告訴她說就像她的父親,打不得罵不得,天天派任務做,還不得違反他的命令。
鄭靈姝嘴角一撇:“可能是吧,可我也不能真的去死吧,我怕痛。”
秋蟬苦口婆心:“你歇會吧,說不定它哪個時候就出來了,你太心急反而沒用。”
她一貫是個溫吞的性子,鄭靈姝聽了這話心慢慢靜下來,仰躺在草席上,天花闆上的蜘蛛吐絲織網,它都有事做,她卻不知自己該幹什麼。
她剛高中畢業不久,誰知道畢業旅行時出了車禍,再一睜眼時就來到了這裡,無名無分,甚至連哪個朝代都不知,像一個幽靈一樣遊離在這個小小村莊,依她多年看文經驗,系統是她最後的希望了,有時候她都不敢睡,怕夢中錯過。
也許真的該放松一下,即使沒有系統,也要為之後的生活做好準備,于是她放棄了下個自殺計劃,打算好好睡一覺。
卸下了心理壓力,她很快陷入夢鄉,夢裡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