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拉斐爾伯爵府派人傳來消息,說拉斐爾夫人她……病逝了。”
安霓和拉斐爾伯爵都怔住了,書房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安霓再也笑不出來了,腦子瞬間跟糊住了一樣沒辦法思考,她沉沉的跪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之後周圍人的說任何話都已經聽不見了。
她不是說要等我的嗎,我馬上就可以拿到藥了……
安霓頭皮一陣發麻,從頭頂麻到了腳後跟,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碎掉了一樣。她眼裡的光暗了下去,剛剛強烈起伏的胸口也逐漸平穩。
她轉過頭看向拉斐爾伯爵,帶着哭腔開口道:“伯爵大人,我沒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請你原諒我!”
拉斐爾伯爵震驚的看着她,臉色慘白:“你……”
“我沒有順利殺掉皇子,都是我的錯,伯爵大人請你放過我家人吧!”安霓打斷了拉斐爾伯爵的話,以祈求的姿勢跪在他面前,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褲子,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是我沒用,請你一定要放過我的家人!”
拉斐爾伯爵傻了眼,他看到國王瞬間陰沉下來的臉,立馬跪在地上慌亂的解釋:“陛下不要聽這個賤人的話,沒有這回事,我怎麼敢殺皇子呢!”
安霓頹廢的跪在地上,一直垂眸看着地毯,仿佛失去了生氣,她無視掉了拉斐爾伯爵的解釋,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身後的那位大人也是下了命令的啊,大人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推出去!”
“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啊!”
“你胡說!”拉斐爾伯爵激動的扯過安霓的胳膊,大聲的對她喊道,“你這個賤人是不想活了嗎?!”
尤安也很驚訝的看着她,這跟剛剛在房間裡說好的内容不太一樣吧,坦白出來她還能活嗎?而且她現在這副樣子跟剛剛在屋裡的差别也太大了吧,這個女人會變臉嗎?
不過她活着還是死了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麼要緊的,活着能用,死了也行。
國王沉着臉,說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拉斐爾伯爵派你來殺皇子的?”
“有的有的,”安霓誇張地摸了一把臉頰上的眼淚,“身後的那位大人會派人每天訓練我,地點就在伯爵府的一個矮房子下面的地下室裡,已經死了很多奴隸,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問問伯爵府的奴隸!”
安霓一副可憐的模樣,雙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哭的越來越大聲:“我沒辦法了,我真的沒辦法了,對不起伯爵大人,我真的不想再殺人了!”
“你這個低賤的血脈!”拉斐爾急紅了臉,站起身想踹安霓一腳,可這腳還沒落下,安霓重重地仰頭倒了下去。
……
當她再度睜開眼時,已經躺在陰暗的地牢裡了。
身上還穿着那身漂亮的白色禮服,隻是地牢潮濕,地上的水漬泥土早就把裙子染髒了。她慢慢的摘下手套,任由其落在濕漉漉的地面上。
地牢的空間低矮,顯得有些沉重壓抑,一扇扇形的窗戶鑲嵌在牆壁上,高度恰好能看到外面的平地,而窗戶的欄杆上面爬滿了自由生長的藤蔓。
夜裡還是有點冷,她雙手在胳膊上搓了搓,蹲在了牆邊。
門外傳出了拉斐爾伯爵的聲音,他在隔壁聲嘶力竭的解釋着什麼,安霓也沒興趣聽,她隻是抱着雙腿,看着破舊木桌上的一根用完一大半的白蠟燭出神。
她對自身的情緒并不敏銳,甚至可以說是遲鈍了,聽到拉斐爾夫人的死訊後,瞬間有一股氣堵在心裡,出不來又咽不下,後來上演了一幕哭死自己的戲,一激動這股氣沒按住,一股腦的沖了頭,讓她暈了過去。
聽外面的聲音,拉斐爾伯爵也被關了起來,國王會怎麼決策呢,其實作為一個王國的統治者,要說國王對于權臣的小心思毫不知情,她是不信的,況且發起者是公爵,他還是國王的弟弟,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處理掉。
更别說,尤安皇子并沒有受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反正拉斐爾夫人已經死了,跟尤安的交易也沒什麼用了。
拉斐爾伯爵目前從反複解釋已經過渡到了對安霓的破口大罵,聲音回蕩在門外。安霓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夫人不在了,你也沒必要留了。”
說不定,克拉帝亞公爵已經得到了消息,正準備拿着娃娃殺她,起碼可以封她口,省的她一股腦說的更多。
安霓覺得有點累,她緊緊抱着自己的雙腿,夜裡的寒意讓她穿着高跟鞋的腳也開始變得冰冷,如果伽洛在身邊,她肯定又要說,“哎呦,你怎麼一點都不懂得珍惜自己。”
反正自己又沒之前記憶,也不知道家人在哪裡,指不定就沒家人呢,死了也沒人知道。
至于珍珠,安霓此時此刻覺得很對不起她,說好要救她出來,也沒成功,不過現在應該跟諾瓦相認了,他們是母子嗎?如果真的是母子,珍珠往後的日子也會有諾瓦陪着,也不至于那麼難熬。
至于那個亞特·蘭伯特,本來想殺他的,想想還是算了,他是諾瓦的父親,諾瓦的确幫了她不少忙。
死之前如果能拖着拉斐爾伯爵下水,也不錯,如果沒拖成功,那她也沒辦法了。
一直想要自由,一直在反抗,一直在盤算,結果一直被打被壓制,想守護的人也沒守住。
好垃圾的世界,好沒用的自己。
……
六天後,判決下來了。
執行官身着莊重的服飾,帶着兩名侍衛,神色肅穆地拿着國王的手本,緩緩走向被囚禁在牢籠中的安霓。
“安霓,經王國法庭公正審判,現判定你犯下暗殺罪和僭越罪。此二罪皆為不可饒恕之重罪,依王國律法,判處你死刑,執行時間為三日後。”
“伯爵大人呢?”
執行官看了眼安霓,說道:“他自身都難保,還會想着你?”
安霓笑了一聲後,繼續蹲在了牆邊。
今天的陽光很好,外面的平底都照的發白,安霓透過藤曼向外望去。
隻見加斯貝德穿着穿着白色騎士團的軍裝,身後的長披風印着月影狼,他捧着一盆花笑盈盈的從監獄外面走過。
第六天了……加斯貝德。
也不知道他這六天,同一時間氣定神閑的捧着花盆去幹什麼,轉行做園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