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城時,煙鬼告訴安霓,賣她藥的女老闆叫莫菈。
是個五官立體,右臉紋了一朵鮮豔玫瑰花的美女,身材頂級,長得又帶着一絲妩媚的味道。
安霓坐在沙發上,看着莫菈從櫃子裡掏出幾瓶藥擺在桌子上,床上躺着的女孩緊閉雙眼,呼吸微弱,灰色的袍子已經被剪開,露出她腹部血淋淋的傷口。
安霓湊上前看了一眼,那肚子像是被人從正面狠狠打了一拳,伸進肚子裡的那種。
她皺了皺眉頭,又坐回了沙發上。
莫菈回頭看了她一眼:“如果閑着沒事,就去把門口的血迹清了,拖把在門後面。”
安霓沒有動,眼睛始終盯着莫菈的動作。
這個女人手法太熟練了,說是會治療的醫師都不為過。
莫菈的手指修長,指甲染成了暗紅色,此刻正穩穩拿着鑷子,從女孩腹部的傷口裡夾出一塊細小的黑色金屬碎片。
剛被夾出來時,那金屬碎片上出現一圈紅色的符咒,轉了幾圈後消失了。
“那是什麼?”安霓問道。
“一種藥,叫黯鐵,”莫菈輕聲說道,“專門給被販賣的還沒成年的魔女服用,因為沒到懷孕條件,所以通過服用黯鐵來抑制她們的魔力。”
安霓挑眉,看了眼床上的黑發女孩。
“你倒是很懂啊。”
莫菈頭也不擡,拿起一瓶深紫色藥劑,直接澆在了傷口上。床上的女孩突然猛地弓起身體,閉着眼睛發出一陣嘶啞的痛呼後,倒了下去又陷入了昏迷。
“要不是她腹部受傷,不然這個黯鐵還取不出來呢。”莫菈說道。
安霓聳聳肩,慢悠悠地起身,走到門後拿起拖把。
她故意把動作放的很慢,借着彎腰的姿勢,視線掃過房間的每個角落。
藥櫃裡的瓶子排列的很整齊,上面貼着的标簽都是同一種字迹。
牆角的地闆有輕微凸起,下面應該藏了東西或者有地下室。
床底露出一角金屬光澤,似乎是暗格的邊緣。
安霓打開門,把門外的血迹拖幹淨後,又進屋漫不經心用拖把在地上摩擦。
“莫菈……是吧?煙鬼說你賣的藥很出名。”
莫菈輕笑:“怎麼,想再買一袋?這次我可以給你打折。”
“不必了,”安霓歪頭,笑得人畜無害,“你的藥很有意思。”
“那兩袋藥粉有幫助夫人找回真愛嗎?”
安霓回想了一下:“可能有幫助吧。”
莫菈輕笑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她拿起一卷繃帶,用藥水浸濕,輕輕蓋在了女孩的傷口處。
安霓拎着拖把走回沙發,突然一腳踩向那塊松動的地闆——
“咔!”
暗門彈開了。
一個梯子進入安霓眼前,直直地通向地下。
“呀,怎麼回事?”安霓往後退了一步,蹲下身往下面望,“你家還有暗道啊,這太酷了吧。”
梯子延伸進一片昏暗中,隐約能聽到細微的滴水聲,空氣裡飄上來一股潮濕的草藥味,還混着某種金屬的鏽蝕氣息。
莫菈并沒有因為暗道被安霓踩開了而生氣,似乎對這個意外暴露的入口毫不在意。隻是慢條斯理地剪掉纏好的繃帶,輕輕地拿起一個毯子蓋在了女孩身上。
“黑市商人都跟你一樣神秘嗎?”安霓笑眯眯地問道,手指輕輕敲了一下鐵梯子。
“你想下去看看?”莫菈嘴角上揚,擡眸看了她一眼。
安霓眨了眨眼,故作天真地說道:“诶,可以嗎?”
莫菈輕笑了一聲:“随你。”
安霓的直覺在尖銳地提醒她,但好奇心蠢蠢欲動。她站起身,拎起拖把,假裝随意地往暗道口又踩了一腳。
“别碰壞東西就行了。”莫菈語氣輕松,轉身整理着藥櫃。
“算啦,”安霓突然笑道,“怎麼說你也算幫了我們,況且我對别人的秘密沒什麼興趣。”
“這女孩是你什麼人,朋友?”莫菈問道。
安霓放下了拖把:“萍水相逢。”
“想不到你這無禮的家夥還挺仗義。”
“日行一善嘛。”
安霓的目光還是投向暗道:“獸潮就要來了,你是打算躲在暗道裡嗎?”
莫菈笑了一聲,手撐在纖細的腰上,随手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吐出淡紫色的煙霧。
“不打算。”
“哇哦。”
“現在黑市都在高價賣貨,正是發财的好機會,獸潮來臨時可是會帶來很多好東西。”
安霓想起今天早上,她趴在窗前看到的那一幕。現在藥品武器護甲都是稀缺資源,掌握這些資源的人必定都提高了價格去賣。
莫菈的小屋裡,燭火在銅制燭台上靜靜燃燒,火光被玻璃罩籠着,透出一層溫吞的光暈。
安霓靠在沙發上,沉沉睡了過去,腳上的靴子有意遮在長裙下。
莫菈的黑色長發被吹落,在右肩挽成松散的發辮。她輕輕踩過老舊的地闆,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個薄毯,蓋在了安霓的身上。
安霓抽動了一下後又恢複了平靜。
莫菈蹲下身,眉眼融入黑暗,伸手用大拇指撫了一下安霓的臉頰。
就那撫上去的那一刻,安霓的假面像水波紋一樣蕩開,露出了她原本的容貌,莫菈垂眼面帶微笑,兩秒後,假面又蕩了回去,重新貼上了安霓的臉。
……
第二天,床上的女孩緩緩睜開眼,潮濕的天花闆印入眼簾。
腹部已經沒那麼痛了,她試着用手肘稍微撐起身子,破舊的木床發出吱呀聲,可剛撐了一半,一陣冰涼的觸感抵上了她的脖子。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靜止在原地不敢動。
身後幽幽地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說,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女孩吓得差點跌下去,渾身僵直:“我、我不明白……”
“演技不錯,”安霓輕笑,伸手從筒靴裡抽出那本染了血的本子,展示在她面前,“誰給你的?”
“偷、偷的……”
脖子上的寒光突然更加貼近了她的脖子,安霓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女孩僵直的身體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