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小貓就再次受到後脖頸的制裁，被拎着後頸皮提溜到了卧室門外。

顧林揮舞四肢，瘋狂掙紮。

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又竄了回去。

如此兩次三番。

宋瑜算是深刻體會到了攻略所說的“粘人”了。

他懶得多花時間，放任它呆在角落，隻是不讓它再上桌打擾自己工作。

不識好人，不對，好貓心！

顧林悄悄撇嘴，安靜地呆在稍遠些的地方。

宋瑜把那一長串“x”删除後，指節輕輕敲擊桌面，思索間，又修改了幾個細節。

這下，合同包裝得更加漂亮，坑也挖得更深了。

顧林沉默。

……原來宋瑜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人啊。

幾個小時後，已是深夜。

宋瑜一直坐在桌子前，中途未曾休息過一次，有時拿起一旁雜亂的紙質文件，有時在鍵盤上手指翻飛。

顧林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工作永無休止，上班下班沒有界限，睜眼閉眼都在為公司操心。

好在，他現在已經解脫啦。

還能在别人工作的時候，跑去客廳吃兩口罐頭，補充能量。

：）

随着時間流逝，顧林打了個哈欠，眼泛淚花，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貓的動靜漸歇，窩在宋瑜的褲腳旁睡着了。

或許隻過了一會，或許過了很久。

一絲風掠過小貓毛茸茸的耳朵尖尖。

顧林莫名驚醒。

宋瑜剛剛站起身，他合上電腦，準備離開卧室。

顧林意識模糊間，跌跌撞撞地跟在宋瑜後頭。

突然，鼻尖一痛，撞上了浴室的玻璃門。

顧林後退了一步，呆呆地盯着門。

一會後，浴室水聲響起，顧林頭也支撐不住，一下一下地輕輕磕在門上。

待顧林困意又深，即将要沉入夢鄉時，“咔哒”一聲，浴室門又重新打開了。

潮濕的水汽拂過，顧林下意識甩了甩腦袋，睡意清醒了大半。

他擡頭望着緩緩走出浴室的那個人。

明明是九月的天，宋瑜依舊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睡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不露一點縫隙。

隻能看見領口往上的修長的脖頸，在深色的睡衣映襯下更顯得白的發光。

雙目漆黑如墨，看不出情緒，臉頰白到幾近透明，經過水汽蒸騰又多了幾絲血色。

像是一彎清冷月色染上了人間溫度，容色惑貓。

顧林迷迷瞪瞪地，又繼續跟着宋瑜，不知不覺跳上了床。

宋瑜注意到這隻沒有分寸的小貓，上床的動作一頓。

從櫃子裡取了雙手套，嫌棄地将它抱下床。

困意影響了顧林的反應能力，他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而是換了個位置，又跳到床的另一側。

宋瑜眯了眯眼睛，拎起小貓，左右晃了晃。

沒能晃出小貓腦子裡的水。

它沒什麼反應，淡定得很，甚至眼睛都慢慢阖上，要睡着了。

宋瑜一松手，小貓又在床上找窩。

宋瑜深呼吸一口氣，帶着貓又一次進了浴室。

十幾分鐘後，宋瑜提溜着煥然一新幹幹淨淨的小貓，将它放在床最遠最偏的角落。

愛咋的咋的吧。

宋瑜也順勢躺下，醞釀睡意。

他失眠是老毛病了，上輩子常常很晚上床，上床了也睡不着，維持着一個姿勢等待天亮，又早早起身。

隻有偶爾的偶爾，才能勉強睡一兩個小時，也是噩夢纏身，難以安眠。

重生後，換了年輕身體，也沒什麼改變。

夜裡，亂七八糟的人和事，總是煩不勝煩糾纏着他，刻骨的仇恨依舊在心緒沸騰。

讓他夜夜難以安眠。

今天又多了個幹擾源，宋瑜以為又會是痛苦困倦卻清醒的一個晚上。

沒成想，伴着小貓煩人的呼吸聲，他竟漸漸失去了意識。

一夜無夢。

再睜眼時，窗邊已透出朦胧的微光。

橙紅的日光從雲層後噴湧而出，地平線染上金光。

天亮了。

-

太陽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早上，顧林閉着眼睛伸了個懶腰，舒舒服服地鑽出被窩。

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好啊。

咦？

他怎麼睡在床上？

昨夜發生的一幕幕在顧林腦海裡閃現。

顧林睡意瞬間消散。

美色誤人……誤貓。

顧林的心虛地環顧四周，被子已經被疊好了，床單也整整齊齊。

宋瑜應該早就起來了。

顧林悄悄把自己屁股底下的那一團褶皺抻平整，也絲滑地跳下了床。

嗅着一絲香甜的面包香，顧林輕手輕腳地來到廚房。

宋瑜依舊戴着那雙幾乎焊在手上的手套，拿着一把略小一點的菜刀，下手很穩，像切開人喉管一樣，精準利落地将面包切成薄厚均勻的面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