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抱着木木在手術室外的凳子上坐下,等待着命運的宣判。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等待總是十分難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步履匆匆的醫生走了出來,焦急地大聲喊道,“病人大出血,血庫還有沒有血!”
宋瑜詢問情況的話在嘴邊生生止住,臉色又白了幾分。
幾個小護士匆匆趕來,拿着僅剩的一袋血,慌忙喊道,“血庫的不夠啊!對應血型的隻剩最後一袋了!”
“能不能去……中心調?”
“……來不及……”
醫生、護士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宛如隔了一層水玻璃,宋瑜聽不太分明。
宋瑜有點恍惚。
他不是一個舍己為人的人,何況是一個沒見過幾面的陌生人。
“我的血有用嗎?”
宋瑜詫異地聽着自己的聲音。
是他在說話嗎?是有人鑽進了他的身體,控制了他的嗓音在說話嗎?
宋瑜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将外套脫下,袖子卷起。
抽血的針紮進了他的手臂,黑紅的血順着血管汩汩流出,逐漸填滿了裝血的袋子。
宋瑜的心緒平靜到詭異。
一晃眼,那一大群醫生、護士又進了手術室,隻留他一個人坐在手術室上。
顧林幾乎不敢觸碰宋瑜剛剛抽血的手腕。
他安安分分地呆在座椅上——抽血時主動跳出宋瑜懷抱的——注視着宋瑜沉靜的側臉。
剛才的兵荒馬亂好像是錯覺,現在手術室外又歸于平靜,隻能繼續不知結果的等待。
顧林沒有想到宋瑜獻血獻得那麼果斷,更沒有想到的是……宋瑜好像已經知道他們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他想起剛剛大混亂時的對話。
“我的血有用嗎?”
一位護士百忙之中,勉強抽出耐心,向宋瑜解釋,“宋先生,這得看您的血型,患者的血型十分罕見……”
“我和她有血緣關系,應該可以吧。”宋瑜自顧自地說着話,甚至已經擺出了獻血的姿勢。
當時周圍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神色各異。
一名醫生立馬查詢宋瑜的檔案,血型赫然能與唐女士的血型匹配上。
時間緊急,沒有人深究,有了血源便迅速開始抽血。
……
顧林探究地看着宋瑜。
注意力又回到那個還在滋滋冒血的傷口上。
管他是怎麼知道的,還是止血要緊!
顧林扶住宋瑜的手,想讓他用力點,才有止血效果。
宋瑜被手上奇怪的觸感驚醒,眨了眨眼睛,靈魂好像又回到了身體裡。
手臂上隐約地刺痛提醒着他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幻夢。
他不在意地想松開棉簽,重新抱住木木。
這本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過木木肉墊微弱的推拒力道還是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摁住傷口,連着被抽血的手臂一起擡起。
露出容許一隻貓鑽進懷裡的空檔。
顧林意會,輕巧地避開宋瑜的手臂,蜷縮進宋瑜懷抱。
宋瑜嘴角微微翹起,手臂放下,套住了那隻自願入圈的真實小貓。
-
十個小時後。
黎明将至,天光微亮。
手術室外不知日夜。
“啪——”
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
柯主任是最先走出來的,神情疲倦而嚴肅,一直往前走。
宋瑜起身站起,目光落在最後面推出來的一張床上,躺在上面的人好像沒有多大變化,依舊昏迷着。
他開口詢問道,“情況怎麼樣?”
柯主任這才發現宋瑜的存在,微微吃了一驚,“您還沒去休息?”
又補充道,“手術順利,日後好好修養,不要過于疲憊……”
宋瑜緩緩吐出胸中一口氣。
柯主任簡單解釋了兩句,實在熬不住,擺了擺手,叫來小助手和宋瑜交代情況。
小助手上半夜有休息,下半夜輪的班,現在還算精神。
他不太認人,小聲和宋瑜感歎道,“你是這位患者的家屬吧?”
“還好是我們柯主任主刀,這台手術風險高,難度大,不過我們柯主任的技術那是沒得說的。”
小助手豎起一個大拇指。
“搶救得非常及時,患者恢複得挺好的,連病竈點一并切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