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右邊，都是哭得眼睛紅腫的兄弟，還會中場休息的自己好像真的有點格格不入。

而胤祚又差點被他氣死，知不知道皇阿瑪最看重孝道，前世的太子就是因為不會哭，才給廢掉的啊，低聲說道：“你必須哭！”

胤祹覺得冷意從肩膀擴散，六哥好吓人啊！

司禮官喑啞的聲音響起：“小皇孫緻祭。”

胤祹發現大家都站了起來，身體反應比腦子快，跟着一起站起，走到前面的棺椁前，排隊磕頭。

胤祹哭得很吃力，想遍了最傷心的事，也沒有多傷心，他從小就學會忘記傷心，向前看。

這時，那天去看太奶奶的時候給他們糖果的白發老太太，被兩個眼睛紅紅的小宮女攙扶着走到棺椁邊，都沒到跟前，老太太那雙幹涸的眼睛裡就如大雨滂沱。

“格格－－－”

蘇麻喇姑伏在棺椁邊，哭聲悲恸。

胤祹不知道怎麼的，看着這個老太太哭的眼淚唰一下也下來了，他并非傷心，他隻是感到很心酸。

沒過多久，一身麻衣衰服的康熙頂着兩隻核桃眼走了過來，蹲在老太太身邊勸道：“姑姑，您老不能哀毀太過，祖母已去，玄烨身邊隻剩下您和皇額娘了。”

話沒說完，他自己先哭了起來。

胤祹又想歎氣了。

皇阿瑪好可憐啊，诶，看到别人可憐的時候竟然不覺得自己可憐了。

整個康熙二十七年的新年，就是在滿朝文武的哭聲中過去的，即使正月初九德妃娘娘誕下一個小阿哥，也沒有沖淡這股濃濃的悲傷。

陽春三月，楊柳依依。

十四阿哥胤禵每天都活力滿滿的，他的小胳膊小腿很結實，剛把衣衫給減得輕薄些，就想在炕上亂爬了。

此時的胤祥學會說話了，話頭子很密，童言稚語還經常能把人逗笑。

有這兩個活寶在，二月間走出失去祖母悲痛的康熙漸漸開始處理朝政，隔三差五地便會來永和宮坐坐。不過現在胤祹倒是不經常往康熙跟前湊了，擔心好感度會一直－1。

畢竟現在康熙的心情，還沒有完全好起來。

三月初六，傍晚，胤祹正坐在門口的廊下，吹着暖暖的春風修他的一個小玩具，眼前又出現了那個黑金皂靴。

胤祹趕忙抓着小玩具起身行禮，“皇阿瑪。”

康熙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坐下，胤祹挺忐忑的，不知道康熙找他又有什麼事，等了一會兒，才聽到面前的這個皇阿瑪說道：“讓奴才們給你收拾收拾東西。”

胤祹也不問要做什麼，起身叫來小路子，着重交代自己最喜歡的那些東西一定要給他裝起來。

康熙問他：“十二，你就不想問問皇阿瑪讓你去哪裡？”

胤祹本來沒什麼感覺的，被這麼一問吓壞了，難道皇帝爹也養不起兒子要把兒子送出去打工嗎？

“皇阿瑪，我吃的很少的，您别不要我。”胤祹想到被送到别人家看人臉色，洗碗刷鍋看孩子的生活，就好像看到了一個張着血盆大口的怪獸，一瞬間臉色唰白。

康熙：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隻是讓你去跟蘇麻麼麼在一起生活，怎麼就成不要你了？”康熙沉了臉，想到近日生病的十一，臉色越發不好看。

就要哭出來的胤祹一頓，不是讓我去打工啊？也是，皇帝怎麼可能養不起兒子。

那幹什麼說得那麼吓人？

胤祹迅速用手背擦擦眼角的濕潤，攥着自己的小玩具，說道：“我願意去跟蘇麻麼麼生活在一起。”

這孩子前後轉變得太快了，還以為要哄一會子的康熙好懸岔了一口氣。

胤祚聽到消息的時候，胤祹已經被皇阿瑪帶走了，他一路疾奔，回到永和宮看見的隻有空蕩蕩的房間。

胤祚不知道這一刻是什麼感覺，如釋重負終于甩掉一個包袱？還是十二為什麼兩輩子都不能争氣一下的不甘？

抱養到皇瑪麼膝下的五哥就已經意味着出局，皇阿瑪不可能會允許蒙古出現一個有太奶奶那樣影響力的太皇太後的。

更不要說，給蘇麻喇姑教養的十二。

他此去，注定以後半生要做一個低調的孝順的十二爺。

胤禛也過來了，拍了拍胤祚的肩膀：“如果不放心，我們可以經常去看十二。”

反正都在宮裡，見面還是很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