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一輛黑色賓利加速行駛在馬路上,裴尚卿握着方向盤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得知莫沉舟受傷住院的消息不過兩小時,此刻他的腦海裡全是好友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油門不自覺地踩得更深。
推開病房門時,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
裴尚卿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上下打量着好友,語氣裡滿是埋怨:“我說莫沉舟,要不是伯母無意間說出你住院的事情,你是不是就沒打算告訴我?”
莫沉舟無奈地笑了笑,指節輕輕叩了叩床邊的扶手:“其實也沒多嚴重,你不是打算去紐約了麼,怎麼還沒走?”
裴尚卿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輕輕拍了拍莫沉舟的肩膀,動作卻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個用力再弄疼了他:“推遲了,更何況,聽到你住院了,我哪還有心思去紐約啊。你說你,沒事跟你爸杠什麼啊?”
莫沉舟的目光投向牆上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喉結動了動:“他逼我跟景之意結婚,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我又不喜歡她,怎麼可能娶她。我爸打我,無非就是因為我反抗了他,讓他顔面無存,心裡有股氣。”
裴尚卿聞言,眉頭皺成了“川”字。
因為三人自小相識,他對景之意也多有照顧,可如今一想到好友因為她而受傷,心底便泛起陣陣不悅:“你說那個景之意也奇怪,她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歡她,幹嘛非要纏着你,還跟你爸媽告狀。”
病房裡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電視裡主持人播報新聞的聲音在回蕩。裴尚卿斟酌着開口:“你住院這幾天……伯父來看過你嗎?”
莫沉舟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拿着棍子來看我?”
“伯父他可能現在還在氣頭上,你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心裡肯定也是難過的,可能隻是拉不下臉。我聽伯母說,你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不肯接受跟景之意結婚,所以伯父才打你的?”裴尚卿試圖緩和氣氛。
莫沉舟關掉電視,房間裡驟然安靜下來。
他靠在枕頭上,聲音平靜卻堅定:“是,也不是。我不想再被他控制了,我是一個有思想的成年人,我不想,也不會再樣樣事情都遵循他的意願去做。”
裴尚卿用力點頭,眼裡滿是贊同:“嗯,這一點你做的很好,我以前就覺得你太聽你爸媽的話了。對了,你有喜歡的人…她是誰啊?”
莫沉舟神秘一笑:“你應該有機會見到她。”
時間在他們的閑聊之中悄然流逝。
傍晚時分,吳昕岚提着保溫桶走進病房,看到裴尚卿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呀,阿卿還在啊,我以為你今下午會很忙呢。”
裴尚卿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伯母好,阿舟都住院了,我肯定要過來陪陪他嘛,畢竟是好朋友。”
吳昕岚溫柔地笑了,将飯菜擺在桌上:“阿卿還沒吃飯吧?快過來吃吧,正好我今天多帶了,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為你準備的吧。”
飯菜的香氣在病房裡彌漫開來,裴尚卿确實餓了,便不再推辭。
莫沉舟望着窗外,夕陽已經落到半山腰,夜色正從天邊緩緩漫來。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祁夢歌,白天她沒來,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來。
晚上八點,吳昕岚離開後,病房裡隻剩下裴尚卿和莫沉舟。
裴尚卿窩在沙發上,全神貫注地打着手機遊戲,時不時發出興奮的歡呼聲。
莫沉舟站在窗前,城市的夜景在霓虹燈下璀璨奪目,他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裴尚卿,開口道:“這麼晚了,你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