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在壓力下發出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呻吟。那懸在半空的身體痛苦地弓緊,喉嚨裡滾出窒息的咯咯聲,可那雙被恨意燒紅眼睛,隔着郭仰星冰冷的視窗,依舊死死地盯着他。
冰刃在刺入和拉扯中早已粉碎。大量冰藍色的冷凍液和從那新破口裡滲出來的、更濃稠的淡藍血液(郭仰星的),混合着潑濺開。極度的低溫瞬間蒸發,在這裝甲戰士與懸空瘋子之間不到一米的死鬥空間裡,蒸騰起濃稠的白霧。
一股極其怪異的味道猛地鑽進郭仰星的傳感器:像是有人把一把冰冷的、冒着刺鼻化學藥水味(劣質薄荷)的破銅爛鐵(甜腥鐵鏽),硬生生塞進了鼻孔!薄荷的冰寒和鐵鏽的甜腥在冰冷的溫度下強行攪拌在一起,熏得處理器都下意識地想“屏息”。
就在這詭異氣味彌漫的同時,郭仰星一直鎖死目标的戰術視窗左上角,一個血紅色的警告框無聲地、冰冷地彈出:
【生命體征:核心體溫 - 37.0℃】
旁邊兩行小字,像沉默的注腳:
【Human Baseline: 36.0-37.0℃】
【Zerg Dormant Core: EXACT 37.0℃】
37.0℃。一個在人類發燒和正常臨界值飄忽,卻精确踩在蟲子沉睡體溫上的數字。完美得像陷阱。
而這份數據,下一秒就被觸感做實了。那隻金屬巨爪為了懸提的穩定,冰冷的手背無意地壓在了懸空者暴露的後頸皮膚上——就在衣領上緣,頸椎中央。
不是皮膚的彈性。
戰術手套邊緣的接觸點,清晰地傳來觸壓反饋——在那層薄薄的人皮之下,約兩毫米深的地方,埋着某種極其堅硬的東西。不是骨頭該有的弧形光滑感,更像是一塊棱角初生、質地冷硬的……石頭?或者說,是蟄伏在皮肉下、一塊剛剛開始凝結、準備破繭而出的……蟲甲雛形?
就在這片觸感和溫度雙重警示的詭異死寂中,郭仰星視窗右下角,一行不起眼的黃色文字無聲浮現:
【面部輪廓匹配确認:身份标識 - 楊盈天 - 檔案關聯:靈樞源點污染源 - 高危 - 極端保護主義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