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玩捉迷藏的時候,害怕被找到,又害怕不被找到,躲在自認為安全的角落,等待有人驚呼:找到你了。
夏厮羽不動聲色轉身,靜靜凝視陳清焰的背影。
其實無論她如何欺騙自己,有些事實總是無法忽視的。
陳清焰身量修長,肩寬腰細,腿直又長,包裹在西裝褲中,一隻手放松垂在身側,腕骨清瘦,指節分明。
背影已經足夠引人駐足。
她牽過陳清焰的手,幹燥,溫度舒适,有時候故意抓住她的手指,怎麼作弄都不生氣。
後來不經意間被抓撓掌心,手心癢癢的,心也似乎被羽毛輕輕掃弄。
便再也不敢妄自牽她的手。
溫度會出賣一顆跳動的心。
呆呆望着陳清焰的背影,夏厮羽生出一點摸不清道不明的沖動,眼神飄忽落在陳清焰手掌。
手心猛地一燙。
“隊長,看夠了嗎?”陳清焰語氣平穩,壓低嗓音,在安靜的走廊中格外入耳。
回神,夏厮羽低頭,眼神在腳尖轉了幾個來回。
“陳清焰,晚安。”
關上門,黑暗的空間内,白色窗紗被暖風吹飄動,一點慘淡的夜光。
夏厮羽蹲下身,靠在房門,擡手捂住自己的臉頰。
翌日陽光照常升起,月湖景作為别墅區,綠化看起來很值錢,高大的樹木将獨棟隔開,清晨很安靜,隻有零星飛鳥,早期的寵物已經拉着主人晨跑,撒歡追逐地上的白鴿。
夏厮羽陳清焰兩人不想遲到,早半個小時到達目的地。
“我昨晚沒忍住,查了一下住在月湖景的演員,沒猜錯的話,導演給我們找的老師應該是徐飛梅。”夏厮羽忐忑道。
徐飛梅,世界級演員,世紀交際的華人演員之星,獲獎實績圖上旁人望塵莫及的獎杯都x4x5,坐評委席的老師。
近年在學校教書,真正的“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沒記錯郁導有部武俠電影,老師出山飾演過一個角色。”陳清焰道。
夏厮羽擡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已經開始小心翼翼,說:“我想打退堂鼓,這可是大神啊。”
陳清焰忍俊不禁,提醒道:“既然郁導能請來給我們做指導老師,不要害怕。”
“哈哈昨晚刷營銷号刷多了,刷到徐老師上課帶學生,把學生一個個都吓哭了。”夏厮羽擡手擦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你不覺得是很好的機會嗎?”陳清焰泰然自若,眼中竟然有幾絲興奮。
夏厮羽捕捉到這份興奮,陳清焰很少興奮,情緒大多時候都淡淡的。上這樣的課對于想演好戲的演員來說,是天賜的好機會,少走幾十年彎路。
陳清焰喜歡演戲嗎?以前似乎沒注意到她有這方面意向。
幹站在路口,等待時間一分一秒溜走,夏厮羽看了看時間,按下門鈴。矮門上有茂密的三角梅和鐵線蓮,紫紅交錯,在初秋還開得熱烈。
心髒重重一跳,不受控制開始緊張。
“你們好。”口條清晰,像是練過播音。
身後有人來,兩人齊齊轉身,看見這張臉,夏厮羽在腦中轉了幾輪,想起來,這是演員應山星。
電影圈新秀,演過幾部口碑不錯的文藝片,長相清秀,演技細膩,一雙水靈的眼睛十分有記憶點。
夏厮羽問好,陳清焰跟着微微點頭當做問好。
“一起進去吧。”夏厮羽又按下門鈴。
等待不過一兩分鐘,沉穩的腳步聲漸近。心髒漏掉一拍,門開,夏厮羽眼眸微睜。
是一個中年女人,不是徐飛梅。
中年女人看清三人的臉,微微一笑,聲音溫厚:“阿梅在等你們,快請進。诶,還有一個孩子呢?”
夏厮羽搖頭。
“你們先進門吧,有人領你們去教室,我在這裡等她。”女人側身,讓出路來。
石子路,青草地,繡球花一叢一叢,月季安靜呆在牆角,小花園一看就是精心照料的。
傭人安靜引三人走進樓中,裝潢複古,夏厮羽暗歎,好高級好有錢的審美。
地磚花樣同壁紙輝映,壁畫安靜懸挂,水晶燈奢華,古董花瓶新鮮插花,洋牡丹風鈴草,落地窗吹進柔風,緩緩搖曳。
濃重的綠,綢緞窗簾被松松束起,露出玻璃外的花園。
“教室在三樓,小心台階。”傭人腳步平緩,将三人帶進三樓教室。
是真教室,大平層,鏡子牆,圍一圈欄杆,很像一間舞蹈房。
木質地闆在晨光下反射出溫潤的光。
距離敲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夏厮羽已經不忐忑了,她很好奇徐飛梅真人。
有人匆匆趕來,是個女孩。
女孩見三人已經到達,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你們好,我是房盈。”女孩順勻氣,擡起下巴,身姿挺拔,長相精緻大氣,在這間“教室”中,不像演員,像芭蕾舞裡的一隻白天鵝。
夏厮羽想起來眼前的女孩,确實是一隻白天鵝。出生于富貴的家庭,但又是學院第一,去年斬獲華表新人獎。
網傳原本飾演明嘉的演員。
夏厮羽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