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隻是幾盤普通的涼菜,卻勾起男人胃裡的饞蟲。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肚子裡腸胃瘋狂蠕動,不停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怎麼稱呼?”虞蘇把筷子遞上前去,随口問道。
男人接過筷子,挺直腰闆:“我叫李剛。”
“李先生,你從哪裡過來的?”
“就是……”李剛正想回答,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他好像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什麼也不記得了嗎?”虞蘇手撐着下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下一秒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也是,腦袋都少了一半。”
李剛惱怒瞪她。
“沒關系,我低價幫你恢複記憶。”語畢,還沒等李剛反應過來,虞蘇的手已經伸到他耳朵附近,緊接着太陽穴上輕輕被點了兩下,冰冰涼涼的觸感。
刹那間,記憶如洪水猛獸般沖擊大腦。
“啊!!”
李剛兩手抱頭,倒向地闆,痛得龇牙咧嘴睡在地上左右翻滾。
不知過了多久,李剛似乎緩過神來了,他坐起身大口喘氣,右眼中的呆滞褪去,瞳孔逐漸清明。
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原來他也是詭異的一員。
“李剛。”虞蘇揚了揚下巴,“做個交易吧。”
李剛擡頭,對上一雙冷漠到多看一秒就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眼睛。
正是記憶回來了,他回憶起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也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很疑惑:“什麼交易?”
“把你這輩子經曆的故事交給我,我能讓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太有誘惑了。
李剛猶豫,捏了捏拳頭,松開,捏緊,又松開,最後看她:“可我還是記不起自己是怎麼死的,這也可以離開嗎?”
他就是因為沒有記起死亡原因,所以才被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那裡沒有聲音,沒有人,什麼都沒有。
就是在那裡,一隻大老鼠喊住了他,并給了他一張傳單,後來看着傳單,面前竟出現了一條路,随着路走這才來到酒館。
虞蘇颔首:“可以,我會幫你找到死因。”
“有什麼副作用嗎?”李剛喉嚨上下滾動,咽了下口水。
“每個人情況不一樣,但總的來說,挺劃算的。”
李剛低頭權衡其中的利弊。
虞蘇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着有壓痕的衣擺,邊理邊說:“不着急,時間多的是,你慢慢考慮。”
“謝謝。”李剛投去感激的目光。
“反正想離開的又不是我。”
“……”
小十正好給隔壁桌送了瓶酒。
講了這麼多話,李剛覺得嗓子有些幹癢,他的鼻腔滿是酒香。
好香,明明酒并未倒出來,而且離他這麼遠,但醇厚的酒香卻足以勾起他的欲望。
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好想喝上一口……
李剛怔怔地看着那壺酒:“可以給我也上一壺酒嗎?”
“當然可以,酒水也是包含在你購買的套餐中。”虞蘇點頭,“但你得買。”
李剛從西裝兜裡拿出傳單上附帶的一沓紙币,“我有錢。”
“錢可買不了。”
“那要怎樣才能喝到酒呢?”
“簡單。”虞蘇摸着脖子,悠悠道:“故事來換。”
——砰。
門口一聲巨大悶響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緊接着小十走過來向虞蘇講述情況。
有客人醉倒在酒館門口。
虞蘇走過去,那人身形修長,渾身散發着濃烈酒味,臉龐被厚重的泥土掩去容貌。
“老闆,需要我幫你把他擡進來嗎?”李剛熱心站起身。
虞蘇婉拒他的好意。
于是在李剛目瞪口呆下,隻見虞蘇輕松拎起醉漢領口就往二樓客房走去。
小十緊随其後。
虞蘇把醉漢随手扔床榻上,扭頭讓小十打盆清水。
水打來後,虞蘇将帕子浸盆裡打濕,輕輕擦拭着他臉上早已幹涸的泥土。
洗淨泥土,一張精緻立體的臉呈在他們面前。
看清這張臉,虞蘇眼底閃過一縷詫異。
往事如走馬燈在腦海晃過。
直到旁邊傳來小十“這人類長得真好看”的驚呼聲,虞蘇才回過神來。
她叮囑小十照顧客人後轉身離開房間。
門外,虞蘇眼裡情緒萬千,轉瞬消失殆盡。
她的面容舒展,心裡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該來的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