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最近的生源不太理想?”
“沒錯。”老闆放下茶杯,歎了口氣:“哎,這年頭教培行業真心做不下去啊。”
……
虞蘇前腳才踏出辦公室,後腳就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心情煩悶地回到工位上,看着早就沒什麼溫度的包子出神。
她下個月就要失業了。
兜裡的手機震動兩下,拿出來一看是房貸扣費,一種無力的荒蕪感從腹部慢慢攀延。
今天最大的安慰就是虞蘇把手裡的活全都弄完時恰好下班。
她徑直去到一個蛋糕店,擰着前兩天就預定好的蛋糕回家。
路過一家珠寶首飾店,虞蘇腦海浮現出王家之前在這家店裡看中一條項鍊,但嫌貴就始終沒買。
虞蘇咬咬牙,走進店裡。
今天是王家三十五歲生日,她想把項鍊送給她。
回到家,屋裡的燈沒開,虞蘇隻好在牆上摸索着開關位置,剛打開燈就聽見廚房炒菜的聲音,緊接着如約聽到王家“回來啦”的問候聲。
但王家的聲音怎麼變這麼奇怪?
低沉,沙啞……
虞蘇進入警惕模式,悄無聲息走到廚房門口,看着裡面。
如果有一面鏡子,虞蘇敢肯定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很豐富。
她對上了妻子王家的眼睛。
不對,是池隽的。
虞蘇看他,“這是什麼情況?”
牆上的鐘表戛然而止。
虞蘇不可置信地看向廚房,今早在酒館還穿得西裝革履的池隽,此刻卻穿着女裝?并且手上拿着一把十分不和諧的炒菜鏟子。
“你怎麼在這兒?”虞蘇疑惑問道。
二十多年了,虞蘇第一次碰到這樣的bug。
角色扮演幻境隻有她才能進入,就連小十算是有點修為的妖都進不來,他一個人類怎麼能進來?
池隽冷冷看她,滿臉不爽,咬牙切齒地說:“對啊,我也想知道我怎麼在這兒?”
談話間右手更加用力地翻炒着鍋裡濃煙滾滾的上海青。
用勁之大,虞蘇擔心鍋被鏟漏。
——
池隽今天在小十的指引下準備去一樓吃飯,碰巧看見虞蘇坐在櫃台前,緊閉雙眼。
面前還坐着一個少一半腦袋的瘦削男人。
池隽壓下惡心上前一步。
男人少的那半腦袋位置早已腐爛,血肉模糊,像一盤爛掉的肉醬。
而且裡面好像一直在翻滾。
定睛一看,池隽蹩眉捂嘴。
腦袋裡全是蛆正蠕動着消化男人的腦漿,同時散發着人肉腐爛的惡臭味。
池隽走過去準備過去問問虞蘇什麼情況,誰承想剛碰到她的肩膀,下一秒就失去意識。
再睜眼,自己正站在菜市場買菜。
甚至還穿着條裙子。
再然後,嘗試過幾次時空倒轉,他終于摸清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在角色扮演幻境中,扮演誰就需要按照誰的動作走劇情,如果不符合原主人的性格動作亂改劇情,則會回到錯誤之前,再來一次。
至于有沒有其他懲罰,池隽不知道,虞蘇同樣不清楚,畢竟她從未出過錯。
簡單點來說,就是根據原主人的性格與心理,扮演出接下來的劇情。
“親愛的,快來嘗嘗我的手藝。”池隽把菜盛在盤子裡,用筷子夾起一塊就往虞蘇嘴邊送去。
虞蘇看着池隽那雙蘊含怒氣的眼睛,感覺他下一秒就要暴走發瘋。
但池隽還是老實站在竈台前杵着,等待虞蘇的品嘗。
虞蘇低頭,把菜咬進嘴裡。
下一秒似乎挑了下眉,不可置信地望向池隽。
他是怎麼把一道菜燒得如此難吃的。
又鹹又酸。
“你!”虞蘇艱難把菜咽下肚子裡,卻要違心稱贊:“老婆,超好吃。”
“是嗎?你養家辛苦了,多吃點。”池隽皮笑肉不笑,拼命夾菜。
十分鐘後,二人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黑黢黢的菜肴陷入沉默。
“老公,你不舒服嗎?”池隽一臉惡趣味。
“老婆,你辛苦了,多吃點。”虞蘇順道夾了一筷子烏漆嘛黑的紅燒肉,準備放對方碗裡。
池隽眼疾手快把碗撤走。
下一秒,二人回到虞蘇夾紅燒肉前。
顯然剛才池隽做了不符合人物的行為。
虞蘇可沒時間在一頓飯上耗着。
她先下手為強,快速說着老婆辛苦了,多吃點,這菜味道棒極了,一邊快準狠夾菜到對方碗裡。
池隽咬牙切齒地看着眼前被堆成一座小山的碗。
池隽久久未動。
良久,妥協般歎了口氣,微笑着從碗裡挑出唯一能入口的上海青,緩緩放進嘴裡,一臉享受模樣。
要不是捏筷子的骨節泛起灰白色,虞蘇都要被他騙了。
演技不錯。
剛誇完,就看見池隽緊閉嘴唇,仿佛下一秒就要嘔吐。
虞蘇立馬遞杯水上去,貼心提醒:“喝點水,别噎着。”
池隽連忙用水把菜渡進胃裡。
真的吃不下去,再吃他真的會被毒死的,他視線一轉,盯着虞蘇擰回來的蛋糕:“老公,原來你記得我生日,我太感動了。”
說着就把蛋糕順到面前。
饑餓使然,隔着紙盒池隽都感覺自己聞到了奶油香味。
于是在走完關燈-點蠟燭-許願-開燈流程後,池隽三下五除二把蛋糕分切完畢。
半塊蛋糕很快下肚,碳水總能讓人愉悅。
在暖光燈和動物奶油香味烘托下,整個家都顯得格外溫馨。
然而虞蘇眼眸中卻充滿了冷寒之意,她微眯雙眼看着面前正癱在椅子上姿勢閑散的池隽。
她抓起紙盒,慢條斯理扯過紙巾,仔細擦拭蹭在胸口上的奶油,一字一句問他:“說說吧,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或者,準備做什麼?”
池隽聽出她話裡有話,但仍然漫不經心看她,半晌,突然戲谑笑着:“秘密。”
“池隽!”虞蘇把紙攥在手心裡,聲音低沉嚴肅。
飯桌上的氣氛驟降,牆上的鐘表飛速倒轉。
畢竟,就在幾分鐘前。
池隽才把本應用來切蛋糕的水果刀,插在了虞蘇的心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