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行為,池隽給出了手滑的荒謬解釋。
虞蘇也沒有繼續追問,準确來說是懶得搭理他這些無聊小動作。
反正他殺不死她。
但還是有必要再提醒一下他關于幻境裡的規則。
“如果你想和我在這兒做一輩子恩愛夫妻,那就請便。”
顯然,虞蘇的建議池隽聽進去了,他們和平共處好幾天。
可虞蘇總感覺池隽,不對是王家有些不對勁,比如每天半夜三點,她都會準時坐在半身鏡前梳頭發,眼睛卻盯着床上。
虞蘇本想探個究竟,但始終找不到機會,于是看着看着就習慣了王家半夜梳頭這個行為。
大清早鬧鈴還沒響,虞蘇迷迷糊糊間感覺床邊站着個人,床尾的腳被什麼東西壓着,她虛虛睜開一條縫隙,看見池隽竟拿着把梳子杵在床邊,視線下移,身體一陣吃痛,緊接着一張臉湊了上來。
那是一張小女孩的臉,女孩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露出甜甜微笑:“爸爸,要遲到了,快起床。”
女孩是李剛和王家的孩子,叫小涵,今年四歲。
虞蘇睜開眼睛,裝作伸了個懶腰:“你們看我幹嘛呢?”
“老公,早餐好了呦。”池隽擠出一個笑容,聲音卻幹巴巴的。
吃過早餐後,虞蘇七點十分準時出門,七點二十随着大部隊擠進地鐵,李剛的身體瘦小,被擠在人群中看不見身影,她被抵在一個壯漢的身後,一路上鼻腔都被汗液和洗衣粉混合的氣味充斥着。
七點五十五分,虞蘇踏進公司,熟練地站在打卡機前進行打卡。
推開死氣沉沉的辦公室大門,她這才發現四人的工位上竟然騰空了兩位。
不一會兒,玻璃門被推開,同事陳傑正拿着一堆文件走進辦公室。
“李哥,來了!”
“嗯。”
虞蘇盯着空位走神,陳傑立馬反應過來,重重地歎了口濁氣。
“嗐。”陳傑坐到自己工位上,把手裡的文件丢桌上,“我感覺我也快了。”
“老闆還沒找你談話嗎?”虞蘇看他。
陳傑搖頭,下一秒驚訝地捂住嘴,“李哥,你不會……”
剩下的話梗在嗓子處,低氣壓瞬間籠罩整個辦公室。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繼續進行這個話題,隻是各自默默打開電腦聯系家長,詢問孩子這學期是否有繼續報名的傾向。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等待家長回信息的每一分鐘都讓人如同等待淩遲一樣讓人心神不甯。
虞蘇今天一共聯系了十位家長,其中四位明确不再報名,有幾位一直吐槽機構收費太高,飯菜沒什麼營養等等。
談到最後,估計隻有一位家長會續費。
身後的陳傑一直帶着笑聲與家長溝通,時不時傳來一句又解決一個,這讓虞蘇愈發坐立不安,她隻能不停翻滾聊天頁面,看能不能多拉一單。
寂靜的辦公室裡隻有鍵盤按動噼裡啪啦的響聲,與電話接通前的嘟嘟聲,虞蘇感覺背有些酸痛,想拉伸活動一下卻對上了老闆的眼睛。
她慌亂移開視線,心跳加速有種做錯事的慌張,為了裝作更認真還胡亂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試圖營造出我很努力的假象。
假象?看着電腦上一串亂七八糟的字母和數字,虞蘇突然回過神來,她剛剛差點被李剛的思維帶偏,他明明一直努力工作,怎麼拉伸一下都會覺得自己在偷懶?
這難道是工作時間太長的後遺症?
怪不得小十給自己吐槽過,現在的人類都喜歡用牛馬來形容上班時的自己。
“李哥,忙一天累了吧。”陳傑提着兩杯咖啡走進辦公室。“來,喝杯咖啡,提神醒腦工作效率才能更高。”
虞蘇回頭,一臉苦笑。
陳傑從包裝袋裡拿出一杯放在虞蘇面前,然後拉過移動座椅劃坐到虞蘇身旁,小聲問:“李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虞蘇搖頭:“你呢,找到出路了嗎?”
陳傑聳肩撇嘴:“我媽讓我回家考公務員,但我覺得考公競争也很大,而且我都28了,全職備考又沒經濟來源……”
陳傑陷入迷茫,斷斷續續抱怨着困境,坐在一旁的虞蘇卻沉默不語。
國家公務員報考标準是三十五歲,而李剛今年剛過完三十五歲生日。
得,又少了一條生路。
就在她與李剛精神共振的一刹那,腦海中出現了未來畫面。
這種情況隻有與當事人靈魂共鳴才會出現,可以根據其畫面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但畫面中的情景并沒有讓虞蘇松一口氣,反而心理愈發焦灼。
但沒辦法,關于幻境中的事,她不能插手,也無力插手。
牆上的鐘表每移動一下,就會發出輕微的哒哒聲。
又來了,那種淩遲感。
終于在時針指向六點十八分時,手機鈴聲如約在安靜的辦公室發出不合時宜的歌曲聲。
虞蘇快速接通電話。
“李剛,快來市醫院。”池隽平淡的嗓音傳來,機械複述着,“媽媽暈倒在家,醫生說是腦梗,你快來。”
“馬上。”
虞蘇抓起早就準備好的公文包,飛快沖出辦公室,正好碰上老闆。
“李剛啊,多大的人了,怎麼還毛毛躁躁的。”老闆不悅,看着虞蘇手裡提着的公文包蹩眉:“我剛才不是在群裡通知要開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