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虞蘇正躺在酒館卧室的床榻上。

她眼前浮現地下室情形，以及自己差點失血過多而亡的記憶湧了上來。

她坐起身，身體卻沒有任何痛覺，仿佛隻是做了一場夢。

走下樓去，樓下與往常無異，小十正為客人送酒。

虞蘇踱步走到櫃台前挑出一壺溫酒，緩緩倒進杯中，擡起來慢慢呷了一口。

小十送好酒後就朝櫃台跑來，“老闆，你好了嗎？”

“當然好了。”看着小十擔憂的模樣，虞蘇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安慰它：“你不是知道我一向恢複得很快嗎？”

奇怪的是小十并沒有因為這話減少擔憂，反而嘴角愈發向下撇。

下一秒虞蘇聽見它帶着哭腔說：“可老闆這次你差點就死了。”

“我嗎？”聽到這話虞蘇愣了兩秒，緊接着十分震驚地拍着胸脯：“我？差點死了？”

“對，池隽送你回來的時候，你的傷口并沒有愈合。”小十抹了把眼淚，繼續說：“還好你有先見之明，提前讓我把讨來的丹藥交給他，不然你已經消失了，不過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

……

耳畔小十還在斷斷續續說些什麼，虞蘇卻一句都沒都聽進耳朵裡。

捏着杯盞的手凝在半空，她面色沉重。

沒有神器的情況下，普通人類是不可能弑神的，神更不可能會因此失血過多而殒命。

虞蘇坐在椅子上，可為什麼傷口沒有愈合？

難道是因為自己突破禁神咒的原因？可之前也突破過，沒有什麼影響啊，所以這是什麼原因？

小十也不可能誇大其詞。

半晌，虞蘇把面前喝了一半的酒一口飲盡，重重擲在桌上，起身朝門口走去。

小十連忙跟上去：“老闆，你要幹嘛？”

虞蘇沒應，隻是擡手往右手上劃了道口子，鮮血還沒來得及流出，傷口肉眼可見愈合完全。

她走出酒館後又劃了道口子，這次不僅沒有愈合，反而鮮血從傷口流出，鮮血淅淅瀝瀝滴在地闆上，從縫隙中沁入木頭。

小十呆愣住看向她，緩緩開口：“所以離開酒館，你不但沒有法術，而且……還會死。”

虞蘇對上小十恐慌的眼神，安撫它過分擔憂的情緒，像羽毛拂過肌膚一般，發出極輕的氣音：“不怕，我不都活這麼久也沒事嗎。”

說完卻有些失神地朝房間走去，受傷的手腕随意垂着，鮮血順着指尖流淌在地上，在踏進酒館的那一刻，手腕傷口瞬間愈合。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虞蘇躺在床上，靜靜看着天花闆，她的大腦正高速運轉中，隻是身體卻有些沒有力氣。

她揚起手看着手腕。

原來這就是懲罰啊，她還以為師父曾經的叮囑是唬人的呢。

想到這裡虞蘇突然笑出聲，也難怪她會這樣想，這些年過得太潇灑，以至于差點忘記自己經營酒館是為了受罰。

說實話她并不怕死，準确來說是壓根沒有自己會死這個概念，現在突然得知離開酒館就會殒命，這還是需要消化一下的。

虞蘇閉上眼睛，直到樓下風鈴清脆聲響起她才睜開，眼底的情緒消失殆盡，又恢複往常的平靜，她起身，下樓招待客人。

“還要多久才上我們的菜？”

虞蘇熟練接過小十手中的托盤，微笑走過去：“來了。”

酒桌客人換了一輪又一輪，飯桌擦了一遍又一遍，眨眼間一周就這樣結束了。

這天陽光明媚，酒館來了個極其漂亮的狐仙。

虞蘇眼瞅着小十老往人身邊靠，不知聊到什麼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收回視線，繼續盤算手中的賬本，除去日常開銷，房租還差一些。

虞蘇朝小十勾勾手，小十眉眼帶笑跑過來：“老闆，什麼事？”

“小十。”虞蘇鄭重喚它。

小十笑顔瞬間凝固，一臉嚴肅：“老闆，又出事了嗎？”

卻見虞蘇探視酒館一圈，打量着每一位客人，最後輕輕俯身，壓低音量：“你覺得哪位客人能最先購買套餐？”

小十：“……”

最後她們把視線停留在剛才的漂亮狐仙身上。

兩人呼吸短暫停滞。

小十摳摳額頭：“人呢？”

“你們是在找我嗎？”

身後一道溫柔甜美的嗓音傳來，虞蘇和小十同時轉身。

虞蘇看她，眼神裡閃過一絲錯愕，轉瞬恢複平靜，微笑颔首：“你好，我叫虞蘇，酒館老闆。”

“龍瑾。”龍瑾食指撥開臉頰旁的秀發，露出一個完美笑容，嗓音清甜：“告訴你們名字，不代表我要訂你們的套餐哦。”

虞蘇指着牆頭：“尊重客人自由點餐是我們店的第一準則。”

龍瑾順着她的手指望去，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家店的準則怎麼這麼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