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在嗎?”書房門口,林清許拎着食盒,柔聲詢問守在門口的仆人。
仆人面露不屑:“書房重地,豈是你一個小小戲子能随意出入的?還不趕快滾開!”
林清許十分為難道:“并非是故意來打擾老爺,而是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回禀老爺,還請這位大哥行個方便,讓我見一見老爺。
仆人:“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給我滾開?!
林清許這才道:“是關于大少爺運走的那批貨物的事情。”
仆人跟在賀正道身邊好些年了,賀正道做這些事情都是不避諱他的,所以一聽是關于軍.火的事情,裡面就戒備起來。
“您可知你在說什麼?”
林清許:“此事關系重大,我願意以性命擔保,還請大哥讓我見一見老爺!”
仆人:“那行,你就在這裡等着,我去問問老爺。”
林清許:“多謝大哥。”
沒過一會,仆人從書房裡出來了:“老爺讓你進去。”
“謝謝。”林清許作勢就往裡頭走,可才走出一步,就被攔下來了,“得搜身!”
林清許将食盒往地上一放,雙手展開,任由仆人将自己渾身上下搜了一個遍。
“把食盒也打開。”
林清許照做。
食盒裡面除了一些花樣好看的糕點,還有一道清蒸鲈魚,色香味俱全,應該是才出鍋的,正氤氲着霧氣,單單是聞着,就讓人流口水。
仆人咽了一口唾沫,見沒什麼可疑的東西在,這才推開門讓林清許進去了。
賀正道正靠在太師椅上噴雲吐霧,見林清許來了,餘尊降貴地擡了擡眼皮,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林清許恭恭敬敬地走過去,手裡的食盒打開,将各色的糕點,還有那道清蒸鲈魚給放到桌子上,低聲道:“老爺日夜操勞,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賀正道從來不吃外人的東西,哪怕是山珍海味也不行,他雙眼陰鸷,帶着诘問:“你剛才在書房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速速交代,否則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林清許聲音清淩淩的,他道:“此事重大,還請老爺屏退左右。”
賀正道眯了眯眼睛,煙槍輕輕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敲到人的心坎上,道:“這裡的人,都是我心腹,就在這裡說。”
林清許道:“老爺信他們,可我卻不敢賭。若老爺身邊人清清白白,無人包藏禍心,張九郎他們又是怎麼死的?”
賀正道:“你什麼意思?”
林清許:“運送軍.火,這樣大的差事,如此容易落到大少爺頭上,老爺您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嗎?”
“大膽!”賀正道心頭一驚,厲聲呵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說一千道一萬,林清許根本就是在說楚非晚包藏禍心,這一切全是楚非晚暗中操作!
小小戲子,膽大如斯!
林清許不卑不吭道:“請老爺屏退左右,否則一旦今日的話洩露出去,賀家百年基業怕是要毀于一旦了!”
賀正道慌了,因為他心裡知道,楚非晚是他的兒子不錯,可也是顧司令的人。
既然林清許已經這樣說了,他需得先把事情搞清楚,比如這個林清許是怎麼知道這些機密的,他和楚非晚又是什麼關系?如今又為什麼和自己說這些!
倘若說不清楚,林清許也不用活了。
于是賀正道擺擺手,屏退左右,很快書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賀正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林清許道:“老爺想必知道,我并不太願意跟着大少爺,我不喜歡他,可他卻強迫了我。大少爺離開懷城之前,更是逼着我住進賀府,住進他的院子,我便心想着,找些一把把柄,能讓大少爺心甘情願放了我。隻是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然找到了大少爺和顧司令私下聯系的密信。”
“書信裡,言明了大少爺此次回來懷城,就是為了報仇!顧司令懷疑您和西洋人有染,派大少爺來監視您的,以及大少爺此次運送的東西,都會被大少爺原封不動地送給顧司令啊!”
賀正道捶足頓胸:“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怪不得寶甯死了,他就回來了,還帶走賀家家仆審問!怪不得他要槍斃王淩秋,就是為了不讓寶安恢複神智!如今為了那批貨,更是把我三個得力手下全給殺了!”
“我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的親兒子啊!”
林清許勸慰道:“賀老爺,您先别激動,說不定大少爺有苦衷呢?他也是逼不得已呢?亦或者那些書信都是假的呢!”
可是他們心知肚明,這一切太巧合了,也太順理成章了,是假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過懷揣着最後一絲希望,賀正道放下手裡的煙槍,問道:“那密信在何處?快給我看看看!”
林清許道:“此事關乎重大,那密信若是被其他人看見,怕是要鬧出事端,所以我不敢随身攜帶,如今還在大少爺的卧室裡,我可以陪老爺一起去看。”
“好好好,我們快走!”賀正道從座位上起來,就要往外走,而林清許就站在他的旁邊。
就在賀正道經過林清許時,往外走時,空氣裡忽然傳來一聲刀子刺破衣服,再紮進皮肉的犀利聲音,賀正道的步子頓住了,喉嚨滾動,費勁地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隻見那盤魚肉已經破碎,魚肉裡藏着的匕首,從他的背後,狠狠地刺入他的心髒。
而林清許唇角勾起,不斷地轉動着匕首,柔聲說道:“賀老爺,疼嗎?”
賀正道想要出聲,想要大叫,可不知道麼回事,也可能是那匕首上塗了東西,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疼的渾身顫抖抽搐,鮮血順着他的衣袍滴落,在地上彙聚成一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