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是求身體健康的?”胡潤妮問。
王玉儒指了指南面:“地藏殿。”
“行,我先去地藏殿,”胡潤妮看了張純惠一眼,又對王玉儒說,“你倆别忘了去拜拜觀音菩薩。”
張純政又開始纏着翟悉:“翟悉哥,咱們去拜文殊菩薩吧,保學業進步的。”
“叫你姐陪你去,”翟悉再一次甩開他,湊到王玉儒跟前,“走吧哥,媽讓咱去拜觀音。”
上午十點鐘寺廟裡就到處都是人了,翟悉把王玉儒拐走,甚至不用擔心張家那倆黏黏蟲跟上來,混進人群裡,再次彙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們先去供奉千手觀音的普門殿。
王玉儒感覺翟悉其實并不熟悉這些菩薩所管轄之事,居然還在送子觀音面前禮佛三拜,王玉儒看他态度虔誠,便也沒上前阻斷,就在旁側站着,但往往要等上很久,翟悉才終于許完願睜開眼朝他看過來。
連續拜了五個殿堂,二人在路邊歇腳的功夫,翟悉對古樹上挂着的紅牌子表現出極大的興趣,王玉儒見狀,就給他買了個心願牌。
“就這一個啊,”翟悉往王玉儒手上瞅了瞅,“你不許願了?”
“我沒什麼願望,你許吧。”王玉儒說。
翟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然後低下頭去。
許願聽上去都帶有隐私性,所以翟悉在寫的時候,王玉儒很體諒地留出了一定的個人空間。
但翟悉寫完了偏要問他:“這樣就可以了吧。”
王玉儒朝許願牌掃過去。
上面寫着八個字:
【希望我哥安樂無憂】
王玉儒幾乎是立刻就轉開了臉,停了兩秒,才想起來還有問題沒有回答:“還有署名和日期。”
“哦對。”翟悉又低頭欻欻寫了幾筆。
挂好紅牌,翟悉從石台上蹦下來:“去吃飯嗎?”
“嗯。”王玉儒聯系了兩方家長,相約在網紅面店外集合。
普源寺的“禅面”遠近聞名,他們排了半小時的隊終于吃上。
面跟它的名字一樣素淨,沒太有味道,跟嚼木頭樁似的,要不是因為本能的饑餓翟悉絕對不會再吃第二口。
他放下筷子:“我吃完了,出去轉一圈。”
胡潤妮讓他别轉太久,翟悉答應下來,走到殿前賣辟邪周邊的地方。
王玉儒給他買了許願牌,他也想給王玉儒買點什麼東西。
護身符有點累贅,手鍊王玉儒又不喜歡戴,帆布包不缺,冰箱貼用不着……都快挑眼花了,才忽然冒出來一個中意的物件。
沉香屬的手機挂。
上面還刻着“所遇皆所求”的字樣,翟悉全款買下,把這麼小小的一塊物件揣在兜裡,心裡卻沉得很踏實。
他踩着輕快的步子,回到面店。
掀開門簾就看到王玉儒和張純惠空着的座位,他掌心一麻,快步走過去抓起張純政質問:“他倆去哪了?”
“阿姨讓他們先走了,”張純政縮了縮脖子,“然後就等你回來一塊回家。”
“他倆就不回家了?!”翟悉差點一口氣給背過去。
張純政生怕自己說錯話了,小心翼翼地結巴着:“他他他倆應該有自己的安排吧……”
“我操。”翟悉扔開張純政,轉過去對胡潤妮說:“我也不回家了。”
胡潤妮好像破口大罵了幾句什麼,翟悉心急如焚也沒仔細聽,闖出飯店就給王玉儒打去了電話。
“你丫背着我搞什麼,”翟悉沖着手機,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通發火,“在哪,給我報個地址。”
王玉儒那邊的聲音有點嘈雜,挺耳熟。
稍停片刻後,他哥如實彙報:“在主殿前面,買點東西。”
“行,我這就過去。”翟悉撒腿就往剛去過的市集那兒跑。
他沒耽擱一秒鐘,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王玉儒身邊,看到他哥獨身一人在逛市集,于是一愣,問道:“張純惠呢?”
王玉儒四下看看,最後給他指了個方向:“那兒。”
翟悉看過去,張純惠在相隔二十多米遠的地方,舉着一把古風團扇瘋狂自拍,很是忙碌的樣子。
“你們就是這麼相處的?”翟悉暗爽,“這可是舉兩家之力給你們創造的獨處機會,這麼不珍惜的嗎。”
“你想哪去了。”王玉儒眯着眼笑起來。
翟悉挑了挑眉:“我在想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你還能不知道?”
王玉儒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擺了擺手:“她要來買東西,我猜你在這兒,就一塊過來找你。”
“真的嗎,”翟悉忍着笑,“怎麼感覺你在騙我哄我。”
“那就當我在哄你吧。”王玉儒轉過身去,從售賣桌上拿起一條編繩吊墜,提到翟悉胸口整體打量了一下。
“怎麼,”翟悉的氣早就消了,他歪起頭,半眯着眼睛看向他哥,“怕哄不好,想要施點錢财來讨我開心?”
王玉儒洞悉一切的眼神瞥向他:“早哄好了。”
翟悉噗嗤一聲,投降似地笑起來。
他撥開王玉儒手中的吊墜,順道拉着他哥的手,走到了樹蔭下。
“我有東西給你,”翟悉掏出那條手機挂遞了過去,“你給我買了許願牌,我也給你……買了個小禮物。”
“你給我?”王玉儒有點懵神。
“快拿着啊,”翟悉拎着細繩晃了晃,“跟你鑰匙上那個桃木葫蘆一個作用,都是用來辟邪的。”
王玉儒接過了那條手機挂,同時也抽走了被握在翟悉掌心的手機。
“這個你留着,”王玉儒取下手機殼,很仔細地把挂件串在了旁側的細孔中,“我有桃木葫蘆就夠了。”
“你怎麼這麼不領情啊,”翟悉說,“我專門給你挑的,挑好久呢。”
王玉儒輕聲笑笑:“許願牌是你許給我的,那這個挂件,就當是我送你的祝願吧。”
翟悉拿回手機,擡起來對着陽光看了看,多出來的一條小尾巴搖搖晃晃,是他哥親手給他挂上去的。
他深吸一口氣。
淡定。淡定!!
隻是一個互相送出的祝福而已。
……不是啊,王玉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前這麼好就罷了,可是現在……這他麼跟搞暧昧有什麼區别!
光天化日之下就各種變着法地哄他,太犯規了!
難不成是剛求完佛就要顯靈了?
翟悉吸了口氣,把手機收起來,轉過去看王玉儒:“這跟我自己花錢給自己買有什麼區别?”
“這個多少錢?”王玉儒說,“我轉給你。”
“倒是也不用算那麼清,”翟悉又忍不住拿出來手機看了兩眼,沉香木塊結結實實地吊在手機上,穩穩的,很安心,“請我吃個冰淇淋就行。”
王玉儒笑了笑:“沒問題。”
趁王玉儒去買冰淇淋的時段,翟悉溜達到張純惠身邊,手撐着售賣福袋的攤桌,跟她顯擺:“看,我哥送我的手機挂件。”
張純惠看了眼,有點嫌棄:“你哥選的?這審美真讓人擔憂。”
翟悉臉色蓦地一黑。
張純惠手機響了,她沒避諱翟悉接了起來:“寶貝你到普源寺門口啦?好,你等我兩分鐘,我馬上過去。”
“喲,”翟悉聞到了詭計的氣息,“這是要跟誰見面,喊這麼親密。”
張純惠很是無語:“我閨蜜。”
“哦哦,是這樣的,你們女生關系好的都這麼喊,”翟悉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不錯可以學一下,以後我就喊我哥寶貝。”
張純惠滿臉黑線,仿佛在看什麼不明生物似地上下掃了翟悉兩眼:“你有病吧。”
翟悉被她一句話噎住:“啊?”
“替我跟你哥說聲,”張純惠沖面前的低等生物擺擺手,“我還有事先走了。”
雖然成功送走了情敵,但翟悉總有種在這一局battle中輸得一敗塗地的感覺,幹脆蹲在路邊失落地發起了呆。
直到王玉儒把冰淇淋遞到他眼前,他才回了回神,表情委屈地擡起頭:“哥,你跟我實話實說,是不是因為這個挂件太醜了你不想要,所以才轉手又還給了我。”
王玉儒用冰淇淋的峰尖點了點翟悉的唇,然後把脆筒部分塞到翟悉手裡:“純惠給你灌輸的這種思想嗎?”
翟悉不願承認:“我自己猜的。”
“那你可能要猜錯了。”王玉儒陪着他蹲下來,轉臉看向他,那是一張明明沒有在笑的臉,卻讓翟悉在此刻産生了一種溫情的幻覺。
“難道不是嗎,”翟悉晃着手機,那挂件越看越醜,“土裡土氣的。”
“不土氣,而且,我是看到了上面的福願才想給你,”王玉儒從翟悉手中拿過來手機,把帶字的那一面翻過來,“剛剛好,是我對你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