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訂就行,”王玉儒看着翟悉,“學校周圍的酒店我比較熟悉。”
“你怎麼就熟悉了,”翟悉把眼一眯,“你去過?”
王玉儒笑了笑:“我說的是路況。”
“要路況我也熟悉,你學校那邊我可沒少去。”翟悉說。
“真是常客了。”王玉儒放下飲料,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十一點了,雖然沒有睡意,但眼下維持生物時鐘比生物時鐘本身更有必要,于是他起身提醒翟悉,該睡覺了。
翟悉倒挺配合,什麼也沒說,伸了個懶腰就站起來往床邊走去。
剛才洗澡沒洗全套,王玉儒又去浴室補了個洗臉刷牙,最後收拾完出來坐到床上時,他瞥見旁邊的翟悉在翻看群消息。
“關燈嗎?”王玉儒随口問。
翟悉撩了點眼皮看向他:“急什麼。”
“沒急什麼,”王玉儒感覺自己有點像欲蓋彌彰,就說,“你要睡了再關。”
“那估計不太能了,”翟悉把手機扔掉,翻了個身趴下,拖着臉看他,“我現在有點信那句生前何必久睡了,閉上眼躺着多浪費時間。”
王玉儒渾身一僵,來不及細想怎麼過是利用時間,身上就被因翟悉翻身而牽動的被子擦出一片四辛五辣的椒麻。
不知道身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敏感的,以前兩個人在老家前胸靠後背擠在一個被桶裡也沒這樣。
預感到心跳有點兒要變速的征兆,他吸了一口細長的氣,緩緩地躺下。
“那怎麼不浪費時間?”王玉儒問完就開始後悔,他最近越來越習慣說話不過大腦了。
“不知道,你說呢?”翟悉的眼神在往下沉,“我不知道從哪開始。”
王玉儒明白這種情形逃不過,上次在小巷接吻後就做過心理建設,但真要往外鼓苗頭了,他又心理性地抵抗……至于生理性方面,早已經演變得不怎麼受他的意志管轄了。
而那些為數不多的抵抗,也不是不共戴天的決絕。
他的抵抗向來如此,太沒骨氣,掙紮不過兩下就能跌破底線。
“不知道就算了,還是早點休息……”王玉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含糊不清。
“别啊,知道,我知道,”翟悉撐起來手肘,逐漸地把臉湊近,“開始了哈,我可親了哦?”
王玉儒心口一墜,轉開了臉:“這種事還能問嗎。”
耳邊響起了翟悉輕淺的笑聲。
“哪種事你怎麼不說清楚,”翟悉歪倒下來,笑得倆人的枕頭都在打顫,“哥你要不就把你身上的包袱都甩一甩吧,你這樣顯得特别像是不好意思了你知道嗎。”
王玉儒也沒想到翟悉直接就挑明了自己那點兒又當又立的虛僞,遂而像謊言被戳開了似的,自暴自棄地懈下氣來。
“就是不好意思了。”隔了會兒,王玉儒一動不動地說。
“天呐,你這說的我好有成就感,”翟悉越來越來勁兒了,抻着脖子繞過來調戲他,“我哥還會害羞呢。”
王玉儒擡手擋了擋翟悉的眼:“别看了。”
“别不給看啊,”翟悉抓着他的手腕亂扯,“我就喜歡看你破防的樣子。”
格擋的手臂被魯莽地拽開,身體也因為慣性發生偏轉,朝向了翟悉。
當王玉儒看到翟悉勾起的唇角時,身體就好像被緻命輻射掃描到,突然便受不住了,他擡起另一隻手,啪地一下關上了燈。
厚重的窗簾把月光阻隔在外,室内暗得剛剛好,把翟悉的笑從他視線裡抹除掉。
關燈的那一刻是沖動的,王玉儒甚至感受到了一種在血脈裡四處碰撞的勇意。
互相之間的表情雖看不到,但黑夜卻放大了其餘的細節,尤其是窸窣的聲響,他的呼吸頻率就被翟悉的巨大磁場幹擾了,險些就要按捺不住洩出聲來。
翟悉離他的距離很近。
因為隻要撥開隆隆的心跳聲,就能在耳邊聽到一陣洶湧的呼吸。
這種絲毫不加掩飾的起欲讓王玉儒聽得渾身發麻,瞬間缺氧似地窒了一下,然後就再也壓制不住喘息了,張開嘴唇狼藉地喘着氣。
眼睛還沒适應黑暗,王玉儒隻能在餘光裡看到翟悉一個模糊的形态。
“哥。”翟悉喊他的聲音就像在往湖裡抛魚鈎。
王玉儒嗯了一聲。
這一聲好像幫翟悉确定了方位,立刻偏過方向來,試探着往前湊,最後鼻尖碰到了他的臉。
王玉儒正在想自己是該回應還是逃避,翟悉就仰起了頭,把唇落在了他的嘴角上。
呼出的熱氣打在他臉上有點發癢發潮,這讓王玉儒不禁擔心起來自己的氣息會不會也搔到翟悉的臉,正想要收斂一下,才發現心跳帶着急喘早已經洩洪成巨濤巨浪,無法回收了。
王玉儒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身體失控,過于瘋狂了,包括腦海中那些在一瞬間内閃現的陌生念頭,幾乎讓他想要即刻沖進祠堂裡長跪謝罪。
停了大概十秒左右,翟悉開始動了,從唇角輕輕地吻到了正面。
一隻溫熱的手抓上了他的手指。
于是王玉儒不自覺地曲動指關節,指尖戳在翟悉的掌心。
他聞到了發甜的蜂蜜味道,那些殘餘在翟悉嘴裡的蜂蜜檸檬水,順着唾液傳到他這裡,甜得他味蕾發軟。
這會兒做的動作全是憑借本能,他已經什麼都沒再想了,就連翟悉什麼時候推着他坐起來的都沒有概念。
對時間的感知也全都喪失,整個世界好像就隻剩下接吻這一件事情的存在,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在閉眼的那一刻湮滅成了虛無。
直到——手指被翟悉牽到了别處。
混沌的思緒瞬間清醒過來,他連反應的階段都沒有,直接就歘地一下把手從翟悉的褲子裡抽了出來。
他這反應夠大的,收回來後自己都是一懵,翟悉好像也被他吓了一跳,“啊”出了聲。
王玉儒的懵勁還沒過去,愣怔了好半天,翟悉似乎也是,坐在他面前沒有動,像一尊被打斷進食後傻了的野獸。
“你往後躲的手速,”翟悉頓了頓,似乎是欲言又止,“……還挺快。”
王玉儒本來還在擔心這麼強烈的反應會不會讓翟悉誤以為自己恐同,聽到這話終于松了口氣,有點内疚地說:“沒躲,就是有點被吓到。”
“吓什麼,”翟悉笑了笑,“你又不是沒有。”
王玉儒被他這一笑又沒那麼緊張了,可能是翟悉的話太過直接,滅掉了那些分不清是矜持還是忸怩的不坦率。
“還躲嗎?”翟悉問。
王玉儒如實地回答:“不躲了。”
“哦,那你,”翟悉拉着他的手,一點一點摸了回去,“不躲的話,快不快?”
前一秒還在為自己的坦誠而欣慰,下一秒就被翟悉的“坦誠”給秒殺了。
哪怕翟悉對他總是坦誠到了極緻,可這種伸進衣服裡盤弄對方隐私的行為還是太超越了……
翟悉又趴上來親了親他。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帶了點鼓勵意味的動作起了作用,王玉儒沒那麼有負罪感了,反倒更多地是想要去回應翟悉的期待。
還沒怎麼動,翟悉就輕哼一聲,弓下腰來把頭抵在他肩膀上,順勢還像個斜挎包一樣搭上了兩隻手臂。
鑒于剛剛翟悉的問題,王玉儒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問一下:“你想快點嗎?”
翟悉嗯了一聲,把嘴唇貼在了他的鎖骨上。
心髒的位置明明處于左胸腔,但脈搏的跳動卻是在翟悉落吻的地方最為猛烈。
就好似這顆心被遷移到了鎖骨,自覺自願地進獻給了他的弟弟。
空氣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濕灼的,像綿潮無比的悶夏,皮膚貼在一起很快就會是一片汗津津,從内到外的燥熱催得人頭暈,乏力,出汗,還口渴。
在一片濕氣中,翟悉的頭發都不靜電了,蹭在他臉上也不再紮得慌,就像在外野瘋了的小狼狗回到家,順了毛伏在主人的肩膀上。
現在是伏在哥哥的肩膀上,讓他幫自己放欲。
太罪惡了。
王玉儒被這樣勒着,缺氧缺到有點眼冒金星,他倒吸一口氣,把另一隻手放進了自己的衣服裡。
翟悉啃了一會他的鎖骨,就沒太有勁了,把臉埋進他頸窩裡拱了拱,喊了聲哥。
“翟悉。”王玉儒應聲說。
“太快了。”翟悉說。
王玉儒用側臉捋了一下翟悉的頭發,放緩了彼此的速度:“好。”
翟悉滿意似地嗯哼了一聲,雙手往後伸了伸,摟他又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