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男人陰沉地笑了笑,“他是你的心肝寶貝我不能說他?我當初讓你把他的東西扔海裡你不是很聽話嗎?你敢說你不知道我騙你?嗯?現在開始裝深情了?”
楚雪鏡這個名字像是一根刺一樣紮進肉裡,讓他不斷回憶起屈辱的過去,刺痛難忍叫罵不斷,“雙錦,你這人就是這樣,我早就看透了,什麼愛不愛的都是臭毛病……把你幹服了你什麼毛病都沒有!”
他說着猛踹了一腳什麼東西,接着是拉開車門的聲音,嘴裡仍然罵罵咧咧的,“你給我等着,我這就去……”
“嗯?什麼東西……”
他說的話惹雙錦讨厭,雙錦本要挂斷電話,卻在将手機拿開耳邊的時候聽到一個不對勁的聲音。
“古含林……”意識到是什麼,雙錦驟然将手機貼到耳側。
“吱————”
“砰!”
車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尖利刺耳,碰撞的聲音更是響徹雲霄。
雙錦的雙眼緩緩睜大,“古含林!”
手機那邊男人情緒失控的胡言亂語徹底消失了,隻有什麼東西墜地後傳來輕巧的咚咚兩聲,一切歸于死一樣的寂靜,耳畔隻有自己驚愕之下變得急促的呼吸聲。
緊握手機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雙錦将手機拿到身前,視線觸及通話頁面。
電話已經自動挂斷了。
雙錦第一時間撥打了急救電話。
根據古含林最後開車門的聲音,他可以猜到對方應該在雕塑館前的馬路上。
古含林……
你死了嗎?
雙錦閉了閉眼。
雙錦對古含林沒什麼感情,但對方和他相識多年,還是他現在的老闆,他死了對雙錦沒有什麼好處。
結束了急救電話後他立刻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
然而起身的一瞬間,胸前的襯衫忽然一緊。
衣服不知道被什麼鈎住了。
雙錦怔了下,回過頭去。
人偶側躺在他的身側,因為頭顱位置的緣故,他的眼睑完全睜開,一雙黑月似的濃黑瞳孔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在晦暗的光線中看起來深邃又明亮,有種陰沉和銳利的感覺。
而雙錦的襯衫衣擺不知什麼時候纏在了人偶的右手掌上。
或許是睡着時弄得吧,雙錦和人偶對視了一會兒後擡手将他的眼睛阖上,又将衣擺從人偶的手掌上解下來。
可能是心緒不穩,不小心用力了一下,雙錦聽到了一聲細小的崩裂聲,接着他看到一個透明的小東西掉在眼前。
是個扣子,雙錦将它撿起來随手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起身穿衣服。
胡亂穿好後,他向人偶說了聲再見,就出門了。
或許是急促的腳步聲導緻的震動,房門關上的瞬間,人偶的頭顱狀似無力地沿着枕頭垂下,正對着他的方向。
雙錦一怔,溫聲補充了一句:“馬上回來陪你。”
*
“你還好嗎?”
電話打不通,雙錦發了短信過去。
彼時雙錦在工作地點附近租房居住,電梯從23樓緩緩下沉,在第十六層時,雙錦忽然收到了回信。
“我沒事,手機壞了,我來找你了。”
雙錦松了一口氣,看着電梯上的數字逐漸減少。
現在出去也好,正好避開這個命大難死的瘋子。
大概過了幾秒鐘,電梯門自動打開,雙錦将手機關上向外走去,然而剛走了幾步就忽然發現不對。
這裡不是一樓大廳,好像是某個樓層。
但是電梯門口并沒有等着乘坐電梯的人,雙錦租住的房子一梯有好幾戶,因此走廊比較深長,他用指甲敲了敲牆壁,震動聲讓感應燈自動亮起。
而這片光亮也讓他看到走廊裡确實有個人,那人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身影被走廊的黑暗和窗外的光明沖擊得有些模糊,但是根據高大的身形和寬闊的肩膀可以看出是個男性。
或許就是他在等電梯吧。
雙錦重新點了一下電梯按鈕,不輕不重地對男人喊了一句:“先生,電梯到了,您要同乘嗎?”
感應燈緩緩熄滅,雙錦又敲了敲牆壁,燈再次亮起。
男人似乎距離他進了一些。
雙錦轉過頭去專心等電梯,不知道是不是下面的樓層有人在做什麼,電梯遲遲不上來。
他有些着急,怕古含林動作太快,他還未離開就被找上門來。
還是回家吧,反鎖房門裝作家中沒人。
胡思亂想的功夫,感應燈又暗下去了。
雙錦再一次用指甲敲了敲牆壁,感應燈再一次亮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電梯卻一直沒上來,雙錦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準備去走步梯。
現在不是下班的時間,樓道裡隻有他自己。
腳步聲在空蕩的樓梯間傳來富有節奏的韻律,雙錦一口氣爬了大概五層後扶着牆壁喘氣。
感應燈因為他的喘息聲長明,休息了大概半分鐘後,他拍拍手上的粉塵,忽然覺得這不行。
他家在23層,等他爬上去搞不好和堵門的古含林撞個正着。
真是上也不好下也不好。
不過現在是幾層呢?
雙錦向下看去,而就是這無意中的一眼讓他整個人渾身涼透。
有個身量極高的男人站在下面,他深低着頭看不清面容,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在雙錦身後的。
無聲無息,一聲腳步聲都未曾發出過。
距離雙錦隻有七八階台階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