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鄭争鳴和董舒聯手,成功把池骸算計下台這件事,對池骸的打擊有這麼大。
池骸不再需要頻繁出差,不再需要按部就班的上班,她也不打算給自己找點正經事幹,一點工作都沒有再給Abby分配,就這樣讓她吃空饷。
那個曾經輕松主導名利場的女人,似乎一夕之間如鬼魅般煙消雲散。
晚上八點,蔣未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家。屋裡一片漆黑,靜悄悄地好像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他進卧室啪地開了燈,池骸睡得正香,被燈光照得翻了個身,又繼續睡着了。
蔣未蹲在床邊晃她,小聲道:“池姐,醒醒,再睡晚上又該睡不着了。”
他央求似地叫了好幾聲,池骸才慢吞吞地睜開眼,把手臂搭在了眼睛上,沙啞道:“燈。”
很刺眼。
蔣未沒動,他怕關燈池骸又睡着了。
于是他趕緊轉移話題,連哄帶勸:“晚上是不是還沒吃飯,我做點東西給你吃,你想吃什麼?”
“不餓。”
“那陪我坐坐吧,我一天沒見到你了。”蔣未還沒換衣服,不敢上床抱她,隻能委委屈屈地曲着兩條大長腿蹲在床邊。
池骸煩不勝煩,長出一口氣,終于掙紮着坐起來,悶聲道:“知道了。”
蔣未目的達到,跑去換衣服做飯了。
池骸這個狀态維持一段時間了。
她之前是蔣未見過最自律的人,不管晚上多晚,早上六點一定準時起床,化妝、吃早飯然後有條不紊地安排一天的工作,日複一日。
現在作息颠倒、飲食不規律,蔣未每天在公司都膽戰心驚,生怕一回家發現池骸暈倒。
蔣未心想,池骸隻是需要時間邁過這個檻,他隻需要耐心陪着、照顧她就夠了。
這一等,就是三個月。
池骸混亂的生活狀态越演越烈,脾氣越來越捉摸不定。
直到蔣未疲憊地回家,看見滿地的酒瓶,才不得不承認:這樣不行的。
他不抽煙,被屋裡濃重的酒味嗆得咳嗽,剛走兩步,斜靠着沙發的酒瓶啪地一聲被不小心踢倒,咕噜咕噜滾了兩圈,殘剩的酒液流了出來。
蔣未深吸了一口氣,心裡沒有絲毫煩躁,全是茫然。
他的愛人變成這樣,他竟然無能為力。
池骸再醒來時,是在飛馳的車上。
她揉着因飲酒過量、睡眠不足而抽痛的額角,掃了掃周圍略過的環境,“去哪?”
“今晚先去别處住,家裡沒法住人,我明天叫人來收拾。”
蔣未完全不像個工作一整天,回家後發現家裡亂糟糟、老婆一蹶不振的人,隻是心平氣和地勸道:“别這麼喝了。”
來了,池骸淡淡地想,喝酒有害健康、麻痹神經……老生常談的論調。
“你如果吐的時候被嘔吐物卡住,而且沒被人發現的話會死,”紅燈的間隙,蔣未看了她一眼,英俊的臉已經完全褪去青澀,看上去完全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我今天去找你,你正平躺在衣帽間的小沙發上,很危險。”
“……”池骸短暫地勾了下唇角,“我還以為你讓我戒酒。”
“如果有用的話,我早就說了。”
池骸沒有更正自己從沒喝吐過,漫不經心道:“那就請個阿姨好了。”
他不喜歡阿姨在他們的家裡進進出出……蔣未頓了下說好,“明天我要去學校辦複學,你陪我去吧。”
複學……池骸都把這件事忘了,“公司的事情你不管了?”
蔣未玩笑道:“你不是說我應該享受最後的學生時光?”
“我說的未必都對。”
蔣未不置可否,“也是,你這句說的就不對。”
池骸一怔,腦子很快繞過來,輕輕嗤笑,看着蔣未專心緻志的側臉,眼神晦澀。
陳安說的對,蔣未确實不是一個貪婪的人。
但在池骸後面的劇本裡,貪婪遠比喜歡來得好受,喜歡才會成為折磨蔣未的一把鈍刀。
“Eve辭職的事你知道嗎?”蔣未打右閃變道,似乎隻是随口說,“聽說她到現在還沒有找工作的打算。”
不止蔣未一個人在等。
池骸沉默半晌,不說會管與不會管,隻答知道了。
池骸很久沒有在白天出過門了,确切來說,她一整天都不出門,每天在家裡重複着喝酒、看電影、睡覺的枯燥又單調的生活。
這種習慣讓她規律生活的身體很不舒服,以至于和蔣未沐浴陽光,踏上學校的草坪時,她不由得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要更換掉自己肺裡揮之不去的煙酒味。
蔣未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看見她眼睛微眯、深呼吸的動作,不動聲色道:“外面的空氣和家裡的空氣不一樣,多出來走走對你有好處。”
他問:“我去教務走手續,你是跟我一起,還是在這裡等我?”
“我在附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