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遠避無可避,惡狠狠地瞪着将他害到這種地步的女人。如若不是她,自己也不會落個這樣的下場。
“怎麼這樣看着我,我的臉很難看嗎?”阮夏擡手摸自己塗了胭脂的臉。
“徐大哥不是說過,我的臉最美了嗎?”
徐文遠恨不能打掉她這虛僞的面具,可是他不敢,這女人太可怕了!
“你為什麼要害我?”他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阮夏看懂了他的意思,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失笑出聲。怕徐家人聽見,她拿手帕掩住嘴角,擋住溢出口的笑聲。
等笑夠了,她才看向對面的人:“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害我?”
徐文遠猙獰的面目有一瞬的呆滞。
“你們害我,難道我就要乖乖聽話任你們磋磨?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我今天來,也不過是來欣賞一下自己的傑作罷了,我挺滿意!如今,你能看的就剩下這張臉了。”
阮夏又笑了,笑的比以往更溫婉可人,說出的話卻刺骨的冷。
“你想幹什麼!”
徐文遠盯着她,表情慢慢變得恐懼。恍惚間他覺得自己的計劃成功了,他設計阮夏嫁給了吳大,最後她死了,她自盡了。
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人,是惡鬼,是回來複仇的惡鬼!
他掙紮着想要逃離,瘋狂地掃落能碰觸到的所有東西。
徐家人聞聲趕來,阮夏滿臉歉意緻歉:“我以為給他念些詩書,他會喜歡,沒想到……我不該來的。”
徐家人希望落空,惋惜不已,還是出言安撫,并囑咐她以後常來。
阮夏勾着唇角從徐家離開,看到路邊站着的人時,嘴角慢慢抿直,冷哼一聲轉了個方向。
段瑞甯這段時間也很煎熬。
從記事起,他就開始讀家裡的行醫筆記,筆記上記錄了各種病症和藥方,甚至還包括許多疑難雜症。也有記錄者行醫的過程。為一味藥材冒雨爬山,救下了受傷的人。為治病,以身試藥……筆記上的一筆一劃都深刻在他腦海裡。
老爹經常說,做人可以忠厚但不能愚蠢,可以藏鋒斂銳但不能任人宰割。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一直堅定救死扶傷的醫者本分。哪怕遭受誤解,遭受非議,隻要堅定自己做的是對的,就無愧于心。
直到吳大溺亡。
吳大很明顯不是落水而亡,落水的人肺部氣腫明顯。他應是昏迷之後才落的水。也就是說,當時在荷花池旁有第二個人在。
但是老爹卻說吳大溺亡,村長也将人草草埋了了事。他不明白為什麼秉承懸壺濟世的老爹會違背曾今的信念,也問過很多次,卻沒得到任何答案。
那天他把徐文遠從山上背下來時候,老爹卻脫口而出:“是阮家那丫頭做的?”
他驚呆了,這才知道,原來老爹在河邊發現了一些白色粉末。而就在前一天,來拿藥的阮老爹提過,說阮夏為了減輕滿福那小狗的痛苦,買了許多藥回來。于是老爹隐瞞了真相。
他突然就懂了,他和老爹一樣,都想要保護一個人。于是将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
他不明白,阮夏是被換到了知府家裡,可她當年也不過是個嬰孩,何罪之有?
被送回這裡,沒有憤懑怨怼,沒有怨天尤人,每天笑盈盈地學着煮飯,學着做農活。那些人為什麼還要針對她?
“還是那句古話,人為财死,鳥為食亡。你看,有時候以惡制惡也是一個好辦法。”老爹如是說道。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想明白後,他整日在村裡晃蕩,想要見見阮夏,卻從未見過她出門。為此他心神不甯,坐立不安。連老爹都看出來了,搖頭說他是個木頭疙瘩。
等他鼓足勇氣,準備去找人,卻遠遠看到她拎着東西出門了,而且看着,竟然是徐家的方向。
他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就想要追過去阻攔,卻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等在她回家的路上。
天空陰沉的,似又是要下雪了。從遠處走來的人,裙裾搖擺,仿若天地間唯一一抹亮色。段瑞甯直起身,想要說些什麼,卻見她在看到自己的瞬間,腳步一轉,消失在拐角處。
段瑞甯:……
他準備去追,恰好此時有村民路過,他打過招呼之後再看,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阮夏躲在家門口,蹲了半天也沒見人追來,氣的直跺腳。
果然是個木頭疙瘩!
又下了一場大雪,熱熱鬧鬧的迎來了年節,阮夏體會到了傳統的年味。殺年豬,祭祖先,家家戶戶貼紅紙,挂紅燈,燃爆竹。小孩們也不畏寒冷,街頭街尾跑來跑去讨糖塊。
大年初一,一家人起了個大早。阮夏裹着厚厚的棉衣,縮在廚房裡,望着鍋裡咕嘟嘟煮着的餃子發呆。
“是不是餓了?”阮母看她那樣子,忍不住笑了,“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