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允業摩擦着嘴角,擡眼道,“她想去冷宮?”
他自嘲的笑了笑,“她倒是會躲清淨,既然阿辭想躲,那便由她。”
沈兆一向琢磨不透這陛下的心思,他這到底是同意還是沒同意,沈兆彎腰站在原地,不敢動靜。
片刻,祁允業又問道,“太後召見了秦驚辭?”
沈兆如實回答,“并非太後召見,隻是将軍已為後妃,晨昏定省乃宮中之禮。”
祁允業端起桌上的那茶杯,抿了一口,好像去了冷宮确實不需要晨昏定省,說不定阿辭是為了躲太後。
他勾唇一笑,将那茶杯放下,眼神逐漸回溫,緊皺的眉頭松快了些,嘴上道“雪妃狂妄,便罰她禁足一月吧。”
沈兆恭敬的推下,喚下面的人去回西華宮的話。
傳話的人去往到西華宮時,秦驚辭還正用着午膳,待在這宮裡沒一點好處,除了宮裡的禦膳房做的飯還不錯。
可小雀就不怎麼高興了,禦膳房總是最後才給西華宮送膳食,菜品也都是些家常菜,人家宮裡指定不這樣。
這禦膳房還真是狗仗人勢,小雀氣呼呼的站在一旁,一邊替秦驚辭打抱不平,一邊又給她夾着菜。
秦驚辭緩聲安慰,“這菜比起軍營不知好上多少,不過,孜然羊排自然還是軍中更勝一籌。”
小雀自十二歲被送進這宮中,什麼雜活累活她都幹過,西華宮的差事,還是其他人将她推出來的。
他們都說宮中要來一個,活不長久的人,都沒人願意攬這差事,這才輪到了小雀。
金戈鐵馬的将軍當真能受得了宮中如籠鳥般的生活嗎。
可小雀第一次見到秦驚辭,隻有一個念頭,她想讓這個少年将軍長命百歲。
小雀撇着嘴巴,忍住發酸的鼻尖,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娘娘放心,我明日就到禦膳房去,保管搶到最新鮮的菜!”
秦驚辭被她逗笑了,她拉着小雀,讓她坐下一起吃,小雀連連的推辭,但到底不是秦驚辭的對手。
主仆二人用飯的間隙,窗外的木樁上,傳來一陣有規律的聲響,小雀自是沒有注意,秦驚辭放下筷子,随口道,“我想起月支還在院子裡,我去取回來。”
秦驚辭的話,小雀從不會懷疑,她想說她去,可轉念一想,那月支劍,娘娘看的比什麼都重,還是聽她的話。
她便乖乖的坐在桌前,等着秦驚辭。
那木樁的敲打聲,是她小時候和歸羽歸珩常玩的遊戲,定是歸羽來了,秦驚辭信步走至院中的涼亭。
果然,亭子的中間,坐着那一身白色錦衣的女子,頸邊的翻領獨顯她的靈動,秦驚辭一看便知是歸羽。
他們姐妹二人,雖長的一樣,可行事風格卻完全不同,也隻有歸羽會不論什麼時間,想來便來。
秦驚辭從她身後繞過,坐在了她的對面,“這個時候過來,也不怕被當作刺客抓起來。”
歸羽放下佩劍,一臉驕傲道,“将軍,他們的武功,想抓我,還是差了點。”
說着,歸羽從懷中掏出葉渡托她帶進宮的東西,是一本名冊,上面記錄着當朝官員的詳細情況。
秦驚辭翻開第一頁,便見那尚書令旁寫着蕭明山三個字,“蕭?”秦驚辭詫異,“他和蕭潤什麼關系?”
歸羽一本正經的回憶,“蕭潤是他女兒。”
思即此,秦驚辭的心中大緻勾勒出這整個朝局,這蕭潤并非祁允業生母,又背靠尚書令蕭家,她所圖謀的恐怕不隻是個太後這麼簡單。
宮門口,“傳陛下口谕,雪妃娘娘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禁足一月,改過反省。”
聲音随着腳步聲的靠近,而逐漸的增大,秦驚辭拽起歸羽,将她帶進屋裡,“關門。”
隻一個眼神,歸羽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待那翡綠錦衣的内侍走入西華宮,秦驚辭還有些詫異來人不是沈兆,那人道,“娘娘,聖上口谕已帶到,奴才告退。”
他出門之前,掃過那涼亭中的秦驚辭,還沒仔細看,一記淩厲的眼刀掃過,他慌忙低頭,退出了宮内。
秦驚辭松了口氣,正要返回屋裡,殊不知,剛剛随手扔進去的歸羽和好生待在屋中的小雀正劍拔弩張的形成兩極。
秦驚辭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歸羽一手捂住小雀的嘴,一手鉗制住她,謹防她跑了出去。
“歸羽,快松手。”
得了秦驚辭的話,歸羽才放了手,小雀本來激動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發覺這好像是自己娘娘引來的刺客後,又乖乖退後了。
“别怕,她是我的人。”
安撫了小雀,她靠近歸羽,隻用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念到,“蕭潤。”
歸羽心領神會,不過一個眨眼,便消失在了西華宮。
歸羽走後,秦驚辭才想起了,剛剛那太監所說,自己好像被禁足了,還是一個月,不過這樣也好,也省得她每日都要見那太後。
少與她打交道,不失為一件好事。
可小雀就着實傷心的不行,被下人欺負就算了,現在還被皇帝禁了足,她家娘娘怎麼這麼可憐。
本來還有鬥志的小雀,現下活脫脫像個成了落湯雞的落湯雀。
秦驚辭卻仍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直接步入後面的貴妃椅上,專心看起了歸羽剛剛送來的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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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太極殿上
晨光灑在那金耀耀的金台之上,群臣随着那一聲鐘響,進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