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接過了那個女娃,立在了原地。
随着粥棚的搭建,伏龍衛站在兩側,并無什麼人敢作亂,秦驚辭還坐在遠處,按照他們說好的,小雀帶了一頂白色的帏帽,站在粥棚的後面,一時間并沒有人發現出有什麼不妥。
這時候,秦驚辭懷裡的女娃,恰好醒了,不時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秦驚辭便分神逗她了一下。
等她再擡眼之時,眼前本是安靜的隊伍,突然騷亂,秦驚辭離得遠看不仔細,她吹了聲口哨,歸羽倏地便出現在了她面前。
歸羽還驚訝道,“将軍,你怎麼知道我在。”
秦驚辭沒時間和她說那麼多,一邊伸手遞給她那個小孩,一邊囑咐道,“你的任務,看好這個和懷裡這個。”
歸羽看着懷裡的,和另一個還沒到她腰的小男孩,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可秦驚辭沒等她回話,便快步去了粥棚。
此次帶領伏龍衛的是岑副将,來之前衛越特地交代了他,萬事隻有一個準則,就是保護好娘娘,若說還有第二個準則,便是都聽娘娘的。
岑副将看着站在粥棚裡的娘娘,什麼指示都沒給他,甚至連眼神也不曾往這邊看一眼。
隊伍前的施粥到還在正常的進行,隻是末尾吵吵嚷嚷的。
突然,有個聲音在空中喊道,“死人了,餓死人了,玉都城下都能死人了,我們還能去哪兒啊。”
岑副将聞聲就走了上去,一把抓着那胡言亂語之人的領口,“胡說什麼呢。”
他的眼神往下一看,地上躺着一個年輕的婦人,雙眸緊閉,嘴唇發白,臉頰因長時間的饑餓有了兩個凹陷。
他雖不懂醫術,但判斷個生死還是不成問題,他觸上那夫人頸部,毫不動靜。
他擡眼看過身後的之人,壓低了聲音,“通知陛下。”
他起身之時,周圍的嘈雜聲突的增大,原本安靜的施粥隊伍,也争搶了起來,生怕下一個倒下的就是自己。
“先給我啊,我都十幾日沒吃飯了,官爺,先給我吧。”
力氣大的,搶在了前面,那些老弱病嬬都被擠在了後面,原先快排到的人,有的竟又被擠出了隊伍去。
岑副将見娘娘還未吭聲,他隻能擅作主張,擡手示意身後的伏龍衛,還沒等他們動作,一個黑衣女子,從他身旁經過。
他頓時勒停了手下,雖是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可他明确看到了,她拿的可是陛下的禦令,這位才是真正的雪妃娘娘。
秦驚辭閃入了隊伍裡,順手扶起一老太,高聲道,“陛下不會不管你們,臣奉陛下之命,一為放糧,二為送上解霜凍之法,若是誰還要尋機作亂,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人群中一個膽大的,還吼叫道,“你說的好聽,不還是有人死了。”
秦驚辭來到那具屍體旁,她的呼吸頓時漏了一拍,躺在地上的是張娘子,她絕對不會突然暴斃,定是有人暗中殺害
雖不清楚緣由,她還是道,“她并非暴斃,而是遭了有些人的毒手,小心自己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
她眼神晦暗,盯着那些說話之人
一聲長嘯的馬嘶,吸引住了在場之人的目光。
馬上坐着的是一身暗綠錦衣,頭戴官帽之人,那人下了馬,便道,“諸位稍安勿躁,我乃戶部員外郎葉渡,奉侍郎之命,送上這霜凍解決之法。”
葉渡擡手将那方子分了下去,又道,“願回鄉繼續種田者,自可領了藥房和糧食回鄉去,想留在玉都者,到這邊登記,也可憑此進入玉都。”
他的話一出,一時間場上沒了聲音。
葉渡看見了一旁伏在那年輕婦人身旁的秦驚辭,他蹲了下來,簡單察看後,看着秦驚辭搖了搖頭。
秦驚辭眉間又生了幾分失落,若是葉渡都毫無辦法,那張娘子是真的救不回來了。
葉渡低頭看着面前的屍體,雖嘴唇發白,但别處卻還紅潤,他伸手摸去頸間,果不其然,在她的脖子後,摸出了一根銀針。
秦驚辭看過那銀針,銀針末端發黑,針身足足九厘米,但卻很細,應是某種暗器。
秦驚辭起身環視周圍,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她正想偏頭可葉渡說話,卻透過葉渡的身後,看見了城門之下,站着的身影。
他看着有些匆忙,眼神還有着些許的慌張,衛越站在他的身旁。
葉渡不明秦驚辭怎麼突然走了神,他伸手捏了個響訣,叫着她,“驚辭?”
秦驚辭突的意識到她離葉渡實在太近了,趕忙退了兩步道,“多謝葉大人相救,妾感激不盡。”
單單是這句話,葉渡便已明白了,剛剛恐怕不是走神,而是看見了某人,葉渡嘴角勾起一笑,還想裝作不知道,就要擡手拉她起來。
手還飄在空中之時,一個殘影先他一步,拉起了秦驚辭,“葉卿辛苦了,這兒就交給你處理了。”
葉渡躬身行禮。
祁允業拉過秦驚辭頭也不回的,離了此地,葉渡站在原地,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由的笑出了聲。
秦驚辭有些擔心祁允業會不會看出什麼,一路上,不敢多說話,等着祁允業先開口,過了宮門,祁允業突然說道,“朕得了消息,就立馬出宮,往城外趕了,可還是沒趕上。”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不會把你置于危險的境地的。”
秦驚辭有些雲裡霧裡的,不明白他此時說這些幹什麼,難不成察覺了她和葉渡的關系,她回道,“陛下的苦心我自是明白,伏龍衛在此,臣妾不危險的。”
祁允業偏過頭,看着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有些不滿的松開了她的手,“朕看你一點也沒明白。
秦驚辭愣在原地,看着祁允業氣沖沖的回了承光殿,“陛下莫不是犯了什麼病,如此的喜怒無常。”
秦驚辭搖了搖頭,向着西華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