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知節猛然聽到張母的聲音,怔愣在原地。
“幫個忙,應付下你媽。”
燒得臉發紅的張知節敏捷地從床上跳起來,拉着還在适應新環境的江瀾一溜煙蹿進浴室,哒一下鎖上門。
“喂,你……”倒是自己應付啊!
沐知節無奈,走到門口,手放到門把上又停下,直到門外張母再次敲門,才猛地回神,下意識開了門。
他垂眼看眼前的婦人,她的頭發半攏在頸後,眉眼彎彎,淡笑着,還是那麼柔和與……淡漠。
“和同學語音呢?”張母眼睛往他房裡瞥了一眼,“怎麼不回方公子的消息?”
沐知節不說話,默默别開眼,無名火從心底燃起,這個女人一開口,要麼敷衍,要麼隻問自己想知道的,沒完沒了。
浴室裡,江瀾側耳聽門外的動靜,讓張知節松開抓在他腕上的手。
“到了新世界,你好像不是很驚訝?”
他故意湊到江瀾耳邊,以氣聲說道。
江瀾皺眉,想避開他,奈何浴室裡避無可避,張知節步步緊逼,将他堵在洗手台:“喂,你喜歡我這樣的嗎?”
“你很好看,但我不喜歡。”江瀾頭往後仰,怕被門外的張母聽見,同樣以氣聲回答。
“那你喜歡外面那個張知節嗎?”
“他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江瀾眼珠一錯,對上青年寫滿探究的目光,“他現在姓沐。”
張知節無所謂地眨眨眼,“姓什麼不重要,他曾經是張知節,哎,你的恩人有跟你說過他的故事嗎?”
“門外那個是他的媽,你還會見到他的兄長,他爸不定會見着。”
“我為什麼要知道這些?”江瀾又往旁邊挪了一點,不小心碰到牙杯,心道糟了,卻被張知節伸手接住。
“晚上打扮得齊整一些,穿我給你買的那身。”張母叮囑完,也不管小兒子心裡怎麼想,轉身要離開,“我得去個藝術展,早飯在桌上,晚上千萬莫遲到,跟人道個歉,記得好好說話……”
“如果我說不去呢?”沐知節打斷張母目的明确的絮絮叨叨。
“知節,你也是張家的兒子,我們養你這麼多年,你得為着我們這個家着想……”生怕沐知節真不去,張母連去藝術展都不急了。
“我知道了。”沐知節沒聽完她的話,将門甩上,呼出一口氣,走到浴室,用力地錘了兩下門,“人走了,出來!”
浴室門開,張知節搭着江瀾的肩膀出來,俨然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沐知節氣不打一處來,拍開張知節搭着江瀾的手。
“要我幫忙可以,先說清楚你是誰?攻略值又是什麼?”沐知節鋒銳的眉眼間滿是審視與不滿,臉色難看,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張家的人和事,随便拎一點出來,沐知節聽到,見到甚至是想到,都能煩得不行,路過的狗都得讓他踢上兩腳。
“好好好,我說。”張知節舉起手,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
“你不想當張知節,盡管叫我張知節就是,我們萍水相逢,你也可以叫我探月,反正就一代号。至于攻略值,類似遊戲裡的好感度。”
探月坐在床畔,好整以暇打量臭着臉的沐知節,慢悠悠道:“這也是在幫你自己,你應該不想連累你這位非人朋友跟你一起困在這個世界。”
“你威脅我?”沐知節眼睛一眯,探月已經知道江瀾是鬼了?還是他的系統告訴他的?
“系統托我轉述的事實而已,既然選擇了離開,就要離開得徹底,不是嗎?”探月雙手合十,道,“這是手機和身份證,今晚7點到北源路的塔拉餐廳,幫我拖住他兩個小時,拜托拜托,我最遲明早去北源酒店找你們,房我都開好了。”
沐知節與他對視半晌,敗下陣來,收起手機和身份證,帶着從浴室裡出來便一直一言不發的江瀾離開。
“等等,外頭下雪,你确定我們穿成這樣就出去?”江瀾拉住沐知節,指指窗外挂了細雪雪的樹枝。
“哎呀,我給忘了。”探月一拍腦門,打開衣櫃給兩人找衣服,邊找邊自言自語:“也不提醒我。”
沐知節知道他是在和系統說話,和江瀾換上衣服便離開。
張家這個點通常無人在家,保姆和做飯阿姨還沒到,完全不怕撞上人。
兩人穿着大衣并肩在覆雪的街道上走,江瀾邊走邊看街景,沐知節以為他不适應這裡的環境,有些内疚,這分明是自己的事情,卻要把江瀾也卷進來。
“抱歉啊,連累你到這個地方來。”沐知節道。
江瀾搖搖頭,道:“之前以為你是誇大其詞,現在想想,是我想象力不足。”他沒想到,沐知節真的來自另一個世界。
“這裡天氣和你們那邊不一樣,常年不見太陽,街上也冷冷清清。”沐知節喜歡安靜的環境,卻不喜歡死寂的氛圍,他總覺得和周圍人格格不入,包括自己的家人。
“那見完那個什麼方公子,我們就回去,我給你做紅燒排骨。”江瀾笑了笑,搭上沐知節的肩膀,裹着他一起往前走。
江瀾五官端正,濃眉大眼,每次笑起來眼睛就像會發光,沐知節承認,他很喜歡看江瀾笑。
“哎,走過了,這裡拐彎。”
沐知節帶着江瀾連體嬰似的倒退回去,拐彎到公交站台。
午後兩人去北源公園轉了轉,選定個涼亭作為拖延時間的地方。
沐知節深知自己和那位什麼方公子吃不了兩個小時的飯,他把人往公園遛上個把小時也十分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