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轟鳴,海鷗掠過舷窗,遊輪的過道上,一行五人此時正往主展覽室走。
這會兒距離展會開幕式還有兩個小時,按理說是不能提前進入主展覽室的,但是投資方可以不講道理,别人不能進,但她們可以。
唉,大戶人家;唉,資本;唉,特權。
特權之一的九條家是做航運的,正經物流公司。
據九條弟弟的說法,舉辦展會的郵輪【Memoire】就是從他們家的船廠出來的,加上捐助了一批古董,他們在郵輪上還算有點話語權。
不過大部分話語權在九條哥哥手上,畢竟凜一郎是長子。
“哥哥可是考上了東大醫學部哦!超厲害的。”
相互接觸了十分多鐘,九條飒真已經開始往外交底了。
不過他不覺得這是交底,他覺得這是家族榮譽。
這确實很榮譽。
東大醫學部與法學部一樣,含金量相當之高,偏差值在75以上,職業前景光明璀璨。
如果光聽這些沒有實感,那麼請聽案例:
上一個明确認證的東大法學部畢業的人,現在是律政界的不敗女王;
上一個明确認證的東大法學部專業第一名畢業的男人,現在是長野縣的孔明。
上一個推斷畢業于東大法學部的男人,現在是三面顔的打工皇帝……哦,他打工畢業了,現在是日本公安。
“好厲害!”小蘭驚訝地捂住嘴。
“好優秀!”園子鼓掌。
“好……”小愛剛要誇兩句,一轉頭又發現那兩兄弟暗戳戳在看萊拉,到嘴邊的誇獎又咽了回去。
好戀愛腦,小愛想。
萊拉摸摸這個:“不錯。”
九條哥哥默默紅了耳尖:“嗯。”
萊拉揉揉那個:“别光說你哥哥,你呢?”
九條弟弟小聲念叨:“我是網球特招生……也不差啦。”
雖然還是比不上哥哥。
競争壓力好大。
九條弟弟難過地畫圈圈。
特權之二的鈴木家,本次展會的另一位投資商,家大業大,遍地都是産業的鈴木,投資一個藝術展自然不在話下。
更别說這次的藝術展上還有被怪盜基德盯上的寶石,鈴木次郎吉不可能不摻一手。
“——老夫已經連寶石帶郵輪全都買下來了!”
主展覽室位于郵輪中層,原本是宴會廳的位置,現在被改成了展覽室。
船艙的過道上鋪着地毯,深紅的地毯上鑲着金色的紋路,踩上去幾乎沒有聲響。
剛一踏入主展覽室,萊拉就聽到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中氣十足的鈴木次郎吉站在展廳中央,說出了壕無人性的台詞。
“這一次老夫一定能打敗基德!”鈴木次郎吉指着身旁的展台說,“給老夫拆了它。”
圓柱形的防彈玻璃展櫃内,淚滴狀的記憶之淚懸浮在空氣中,将頂燈折射成細碎的光斑,令人不由想起泰坦尼克号中的海洋之心,隻不過海洋之心是愛情的見證,記憶之淚則是……
額,煉金術?人魚淚?美國第一王子?無論如何,都是被謊言覆蓋的虛假記憶。
可惜鈴木次郎吉有自己的想法。他買下郵輪和寶石,就是為了将想法變成現實。
“好的,我知道了。”
鈴木次郎吉身旁,一身西裝的男人一邊記錄一邊道,“但是鈴木先生,您剛才說的機關,我們沒有合适的展台……”
“老夫已經讓直升機運過來了。”
“那我讓人去甲闆接應。”不知是秘書還是負責人的西裝男合上筆記本。
雖然他很平靜,但看上去依然像個被甲方要求“五彩斑斓的黑色”的倒黴乙方,“已經無所謂了”的那種。
“叔叔,我們來了。”
園子去跟鈴木次郎吉打招呼,萊拉等人也跟着,不過鈴木次郎吉一門心思修改機關機關,暫時沒功夫跟園子閑聊,更沒心情應付園子帶來的小夥伴,隻是打個了照面,就不再理會幾人了。
深海般的藍鑽夢幻而絢爛,萊拉看着房間中央的寶石,一陣頭暈目眩。
【可是萊拉,我們連基因都一樣,本來就是一個人。】
她無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尖銳的耳鳴中忽然響起一道女聲,恍若來自另一個世界。
【沒關系,我去也是一樣的。】
萊拉的指尖猛地掐進掌心,不對,不是這樣……
頭痛進一步加劇,她條件反射地按住太陽穴,這個動作讓九條凜一郎立刻轉頭看向她,但萊拉已經迅速放下手臂。
萊拉強迫自己将目光從寶石上撕開,轉而盯着最近處的展台……全是空的。
鈴木次郎吉為了跟基德對決,把其它的展品都移走了。
萊拉隻好盯着牆上的畫框。
空白的畫框右下角寫着《遺忘》,萊拉的呼吸逐漸平複,兩秒後,她甚至開始思考所謂的藝術。
隻要起個名,連空白圖都能上藝術展,這年頭,藝術還真好做。
“不是啦,那幅畫也移走了,這就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