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珊聽蔣亦行轉述完，提出要把兩套房子都賣掉。蔣亦行拒絕了：“你和小寶住的那一套要留着，我沒有多少存款，如果小寶……的治療方案發生變化，那套房子要作為醫療儲備金。”

文珊思考片刻，點頭：“那明天我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搬到樓上。”

文珊永遠理智而高效，蔣亦行跟她坐在一起，情緒得到片刻休整。

蔣亦行臉上的疲憊太深，文珊看的心焦，對他道：“蔣政已經把所有能糟蹋的資産都揮霍完了，解決了亦姝的事，你就真的可以解放了，這樣也好，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蔣亦行苦笑，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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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蔣亦行給馮瑞打了電話，希望他能幫忙勸勸馮潔，寬限他們一些時間。馮瑞說可以，但作為交換，他也讓蔣亦行勸蔣亦姝不要跟他離婚。蔣亦行磨了磨後槽牙，含糊的答應了。

馮瑞聽出他的敷衍，忍不住道：“亦姝的情況就算跟我離了也找不到更好的，幹嘛不踏踏實實留在我身邊？我姐那邊我盡量勸一勸，但她脾氣不好，我不确定我能攔她多久，你不是人脈多嗎，你去找戚泊舟，再不行就去找陸見深……”

蔣亦行砰的砸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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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光的委托代表帶蔣亦行去了中置大廈洽談收購适宜，中置方出面的是企劃部門總監，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叫賈垣，幾人在辦公室聊的還算順利，但中置對語光的财務模型有些疑問，臨近飯點，三方約定邊吃邊聊。

賈垣在辦公室裡還忌憚幾分，上了飯桌就撒開了歡，頻頻在桌子下面“無意”的碰到蔣亦行的大腿，蔣亦行咬牙忍耐，在他的手再一次要摸上來時蹭的站起了身，手捏緊了酒杯。

“蔣總監，怎麼的？”賈垣擡頭看着他，蓋住地中海的幾屢油發向後滾了滾，露出反光的頭皮。

語光來的委托人年紀跟蔣亦行差不多大，他見兩人表情各異，打圓場道：“蔣總監，有什麼事坐下說，賈總剛才提的兩個要點，其他收購案中一般是怎麼處理的？”

“……咱們這個案子适用市場法分析模型。”蔣亦行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接手過幾個類似的案例，根據門店密度和區域分布、毛利率差異調整估值，可以給出更準确的估算結果。”

賈垣被掃了興，後半場就有點興趣缺缺，對兩人愛答不理，語光的委托人有些着急，中置的項目出了名的難搞，他們之所以找方度來作為受托人，還不是看上了他們公司的經驗和人脈，聽說這蔣總監神通廣大，沒有他搞不定的案子，但現在，他覺得蔣亦行有點不作為。

語光的委托人提議：“不如我們換個地方，我在鸾榭定個位置，咱們去換換心情？”他說完，對着蔣亦行使了個眼色。

蔣亦行卻道：“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們過去了，下次我買單，請二位好好放松一下。”

賈垣剛提起點興緻，又被蔣亦行潑了冷水，他拉下臉：“蔣總監，咱們京城人辦事講究個爽快，你今天過來不吃不喝的，給人找不痛快來了？”

語光委托人又要打圓場，被賈垣制止了：“你們拿這麼點誠意來糊弄我，當我賈某是個冤大頭？”他指着桌上剩下的三瓶白酒對蔣亦行道，“這案子你要是想繼續聊，就把這些給我喝了！”

“是啊是啊，幾十個億呢，蔣總監，你不吃虧。”

“哈哈哈哈……”

蔣亦行的視線從桌上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有同情的，有欲言又止的，有看熱鬧的，更有助纣為虐的。林帥悄悄拉了拉他的襯衣：“老大，不行咱們就不做了……”

蔣亦行拿過酒瓶給自己道滿一杯，一仰而盡。

不喝？從他把語光的郵件從垃圾桶裡掏出來那一刻起，他就把其他東西填了進去。尊嚴太奢侈，他這裡放不下。

蔣亦姝的牢獄之災，她想斷而不得斷的陌路婚姻，文小寶的治療費用，文珊東躲西藏的身份，趴在他身上吸血的魔鬼蔣政，馮家無時無刻的逼迫和白眼，家裡的房子、車子，蘇雪岚年輕時創業落下一身舊疾，混到六十多歲，以後出門就得擠公交了……

樁樁件件，哪一個不比尊嚴重要。

蔣亦行沉默着，喝下第二杯

不喝？跟戚泊舟一同出席幾次，聽了幾句阿谀，就以為自己金枝玉葉、拿上喬了？

蔣亦行笑了下，喝下第三杯。

“老大……”林帥看的心驚，他去搶蔣亦行的酒杯，“老大，我替你喝！”

賈垣瞪眼：“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蔣亦行推開林帥，動作輕柔但堅定。他再次倒滿，然後喝下第四杯、第五杯……林帥看的眼眶發紅。

喬嬌跟林帥加上微信後沒怎麼聊過天，那小子嘴巴緊的很，她打聽不出來一點有用的信息。晚上喬嬌剛敷上面膜，手機當當當連響好幾聲，她拿出手機一看，面膜直接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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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泊舟和喬嬌幾乎同一時間抵達，他黑着臉：“你來幹什麼？”

喬嬌的發絲還沾着未洗淨的面膜殘渣，她難得素面朝天：“裡面有中置的人，我怕您打架。”

戚泊舟顧不上她說了什麼，邁着大步往裡走去。

蔣亦行喝酒不上臉，一瓶白酒下肚，反而越喝臉蛋越白。賈垣看的心癢難耐，借着勸酒的機會搭上蔣亦行的手：“老弟，你這是何苦，你說幾句好聽的，哥哥也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人。”

蔣亦行躲開他的手，開了第二瓶，直接對瓶灌下。

林帥驚呼一聲：“老大！！”

賈垣也被他的舉動震驚了，這麼喝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他是接到上頭命令要難為蔣亦行，但搭上官司把事鬧大的話，就得不償失了。賈垣伸出手将酒瓶拿了下來：“蔣總監大氣，既然都是爽快人，咱們明天去公司再聊後續的合作事宜……”他伸手攔住蔣亦行的肩膀，小聲說，“老弟這是何苦呢，如果你……”

門被砰地一腳踹開，戚泊舟如煞神一樣出現在門口，他幾步就邁到了賈垣面前，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将賈垣的手臂拽過，然後用力向後一擰！

“啊！！！”賈垣瞬間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喬嬌從戚泊舟背後蹿了上來，她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幾下就将戚泊舟拉開了兩米遠。

一群人這才回過神來，起立的起立，扶人的扶人，隻有蔣亦行端坐不動，目光輕輕鎖住怒獸般的戚泊舟。

戚泊舟狠戾的視線刮過全場，暴喝的聲音足以擊碎每一個人的耳膜：“我看誰敢動他！！”

這場鬧劇以賈垣被救護車拉走畫上句号，蔣亦行坐在一桌杯盤狼藉裡，始終保持着安靜。

喬嬌對林帥使了好幾回眼色，林帥猶猶豫豫的，最後還是被喬嬌拖出了包廂。

戚泊舟看着一言不發的蔣亦行，心疼和憤怒交加：“開口讓我幫個忙就那麼難嗎？”

“你能幫我一時，還能幫我一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