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梁既安的生日都是由他父母置辦,五月十八日當天安排在梁家老宅,看着熱鬧,但實際上已經和過生日的主角無關,隻是一個用來交際和維持各家關系的由頭。
表面的喧嚣和浮華如同漲潮的海水,每一個人都笑容滿面,而等他們離開之後,維持着模範夫妻假象的父母也會一同消失,他們甚至不會記得給梁既安準備禮物。
梁既安對此習以為常。
因此當何文問起他今年的生日安排時,他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任何打算。
何文道:“先生今年還回老宅嗎?”
梁既安看了眼近期的日程安排,五月中下旬已經離沈靈珺的畢業時間不遠,他最近要去國外一趟,除了公司的新項目洽談之外,還要将沈靈珺畢業之後就讀的學校也考察好。
他不會讓沈靈珺出國,那就隻能在國内挑聯合辦學資質最好的,至于沈靈珺最後考出什麼樣的成績,就沒那麼重要了。
小孩最近都快學傻了。
梁既安翻完手裡的資料,對何文道:“往後推兩天吧,十八号那天我未必趕得回來。”
“地點還在老宅,既然都已經成習慣了,就沒什麼改動的必要。”
何文點點頭,正要退出去,梁既安又道:“他睡了嗎?”
“還沒有。”何文道:“小少爺最近這段時間晚上都在做題。”
沈靈珺決定奮發圖強就真的沒再松懈下來,可惜的是成績慢慢往上升了點之後就陷入了瓶頸期卡着沒再動過,他也沒有說要放棄,甚至連句抱怨都沒有,梁既安問要不要給他請家教,他卻又拒絕了。
梁既安不會嚴格要求他一定學出什麼成果,隻是很擔心他在自我高壓之下産生心理問題,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卻發現沈靈珺也沒太把成績往心裡去,他在補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任何東西。
好像以前那些因為種種原因缺失的知識,現在重新有了機會之後就要全部都抓回來一樣。
他原本打算讓何文給他送杯牛奶過去,但最終放下了手裡的事,自己過去了。
沈靈珺對他的敲門聲很熟悉,按照往常早就樂颠颠地跑過來開門,但今晚等了一會兒之後卻遲遲沒有動靜,開門進去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手裡的筆還拿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睡的,筆尖懸浮着落在紙上畫得亂七八糟,頭發睡得翹起一邊,臉上也都是擠出來的印子。
眼皮上那顆小痣在光下格外清楚。
梁既安把牛奶擱在桌上,低聲叫了兩遍他的名字,沈靈珺沒有要醒來的意思,他隻好将人一把抱起準備放回床上,隻有幾步路的距離,沈靈珺在他懷裡沒有亂動,臉頰貼在他心口處,迷迷糊糊地喊了聲哥。
梁既安應了他一聲,沈靈珺腦袋沾到枕頭,勉強撐開眼皮又叫了一聲哥,明明每天都見面,但他還是露出了一個特别開心的笑容,在床上滾了一圈找到熟悉的姿勢,又再次陷入了深眠。
梁既安将他桌上的那些東西收拾好,課本和試卷下面還壓着沒合起來的本子,上面記着好幾個亂七八糟的數字,他沒放在心上,整理完了之後關上燈離開房間。
***
沈靈珺是提前兩天知道梁既安要出國的。
日曆翻到五月十号之後他就已經開始給梁既安挑禮物,乍一聽到他要出差,第一反應就是什麼時候回來。
梁既安說可能要二十号才能回來。
沈靈珺想問那你生日怎麼辦,又不想自己準備的驚喜暴露出來,憋了半天什麼也沒問,隻是眼眶突然紅了,直勾勾地盯着梁既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