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雪兒從不懷疑她對戊漓的感情,也不會懷疑戊漓對她的感情。或許淩、戊兩家的确各自心懷鬼胎,但她和戊漓的感情絕對不是這樣的。
然而她們的情誼,卻被旁人給抽象成了利益的象征。
她本想出去呵斥門外那兩個嘴碎的人,可當她回過神來打開門時,那兩個人已經離開了。
當晚,淩雪兒徹夜難眠。
淩寒确實輸了,但這不代表她就赢了,因為她徹底踏入了淩寒之前所處的那個境地裡:她必須得像淩寒一樣,時刻保持警惕,以免被其他觊觎她位置的人在後頭推一把。
稍有不慎,她也會摔得像淩寒一樣慘。
就像是一個輪回。此時此刻,她終于切身體會到了高高在上的代價。
這麼想着,淩雪兒驚出一身冷汗,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旁睡得正香的戊漓,起身走下她們鋪着紅色被單的婚床。
淩雪兒來到露台,給方徹打去電話。
“淩大家主,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方徹打着哈欠,陰陽怪氣地問。
這些天,他和穆亦冬主動留在醫院陪護希德維耶爾,不過對方基本不怎麼需要他們照顧,三天後就活蹦亂跳,收假回星聯邦上學去了。
親自去星際中轉站送别了希德維耶爾之後,他們回到A-01星,方徹專心寫他的報告,穆亦冬則去考了個雇傭兵資格證。
總之,最近兩人都忙成了陀螺,甚至方徹明天還要去找萊内爾和封語軒讨論未來那場戰争的事,非常需要養精蓄銳。
而淩雪兒,卻在半夜三點時一個電話打過來,把他給吵醒了。
不過方徹倒沒有多生氣,他怕淩雪兒是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便問:“怎麼了,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淩雪兒為難地說:“我……睡不着。”
方徹:?
“……我不是安眠藥。”方徹無語,接着,他又補充了一句,“也不是催眠師。”
“咳,抱歉。”淩雪兒也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妥,可她現在實在是寝食難安。
于是,她把她這些天的困惑與思考都告訴了方徹。
“我到底為什麼會有這些想法?”淩雪兒迷茫地問。
方徹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我明早還有事,現在不能陪你聊太久。這樣吧,我給你推薦一本書,叫《錫爾弗往事》。
“作者是星聯邦開國元帥之一阿納托利·瓦西連科的養父,季穆爾·安諾維奇·奧辛斯基。《錫爾弗往事》是一本關于星聯邦的前身——錫爾弗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如何走向統一與解放的回憶錄。我覺得裡邊奧辛斯基本人的經曆和心路很有意思,你可以去看一下,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找點事做。”
“好,謝謝。”淩雪兒說。
方徹:“不客氣,歡迎你之後來找我讨論書裡的内容,我現在要繼續睡覺了,晚安。”
淩雪兒:“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通話結束後,淩雪兒立即去尋找方徹所說的那本書。
次日,方徹打車前往總統府,去找萊内爾和封語軒。
飛車飛過一座大廈。大廈前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在播放地星為所有在對抗黃金海盜團時犧牲的軍人舉辦葬禮的錄像。
孤懸于高天之上的總統府降落在地表,黑色的車隊載着蓋上了地星國旗的犧牲的軍人們的靈柩,經過總統府前方的大路,護送着他們去往國家陵園安葬,馬路的旁邊站滿了前來送别的民衆。
安葬完畢後,地星的總統、副總統、最高統帥全都來到陵園默哀緻敬。
封語軒拿起槍,向天鳴三槍,為逝者們獻上鳴槍禮。
方徹看到,前排的司機悄悄抹了一把眼淚。
今天,地星降下了半旗。
方徹對着全息屏幕,敬了個标準的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