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遇到王二柱後烏芹兒就沒來由的覺得心慌，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席卷而來。

她就知道烏爹的性格不可能和人打架，現在才知道不止閑言碎語，還有這方面的原因。

王二柱之前老婆怎麼死的，積水巷傳得人盡皆知。王二柱喜歡長的漂亮的，他爹拗不過他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個漂亮的姑娘，可王二柱非但不珍惜，反而日夜打罵，附近鄰裡時常都能聽見那姑娘被打的慘叫，沒出半年那可憐的姑娘就被折磨死了。

一個下午烏芹兒想起王二柱豬頭一樣的臉就坐立難安，手裡有事忙的時候還好，一旦閑下來焦躁得很。

“芹姐姐，你不舒服嗎？”梁子恒舔着烏芹兒買的糖人，關心問。

“沒事，大概累着了。”烏芹兒把下午制好的花箋數清楚疊放到他的布袋裡，經過梁子恒賣力推銷，下午又賣出去十幾張。

這樣麻煩他在書院做買賣不太好，畢竟書院是讀書的地方。

“明天就别給他們帶了，我每日酉時到你們書院前街拱橋下支個攤，有人再問你的，你都叫他到那找我。”

烏芹兒今日特意留意了，那邊路過的學生多，而且靠近書坊，正好擺個小攤。

下午她們三個一合計，除去宣紙的本錢，淨賺200文，烏芹兒月錢才40文，一天賺的比她月錢還多，隻能祈禱趁着新鮮勁，能多賺點，等那些大書坊發現也仿出來，這個生意肯定要黃，書坊原材料便宜，又有固定的客戶源，她們再怎麼也競争不過的。

晚上待到夜深人靜，烏芹兒悄悄走到鳳霞的屋子後頭，那裡有一扇窄窗，烏芹兒敲了敲窗框。窗戶從裡推開一條縫，看見來人是烏芹兒，鳳霞緊張的朝身後看了一眼，她幹娘躺在炕上正睡得打鼾，鳳霞墊着腳尖輕手輕腳出來，兩人對着月光在院子裡說話。

“向娘子還沒去大廚房當值嗎？”烏芹兒問。

“沒有，三太太叫她再歇幾天，不過這兩天她每天早飯前會到大廚房巡看一番。”鳳霞悄悄說：“上次我就想告訴你，聽說向二哥被鎖在家裡，不大好，除了大夫誰也見不着。”鳳霞她幹娘胡婆子最近看她也看得緊，不讓她去找烏芹兒。

烏芹兒決定避開向廚娘再偷偷去見向陽一次，若婚事還有希望，就讓他盡快想辦法，不然自己總提心吊膽的。

清晨，向廚娘和向陽大嫂鎖好院門出來，一個往大廚房去，一個提着籃子往巷口去。

烏芹兒在蔡婆子那告了假，躲在轉角的地方悄悄觀察了一會兒，左右沒看見人，才踩着籬笆牆外的舊瓦堆翻進去，幸好這一片的籬笆牆都壘得不高。

向陽那間屋子門上挂着一把大鎖。

向陽因為鬧得厲害，屋子都被向廚娘鎖了，也不讓見人，正消極得厲害在床上挺屍，乍聽見烏芹兒的聲音，還以為出現幻覺，從床上爬起來，拄着用不熟練的拐杖，湊到門縫邊：“芹兒，我是不是在做夢？”

隻聽外頭烏芹兒問：“你說要娶我，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算！算數！”向陽急着回，隻恨不能立即将自己的一顆心掏出來。

“你最近過得好嗎？你爹病好了嗎？我給你拿的東西收到沒？”

向陽不肯吃藥的時候，他大哥就假意和向陽一夥的哄他吃藥，時常給他說一些烏芹兒無關緊要的事情，又幫他傳遞些東西，實際出了屋子，東西就被向廚娘沒收了，烏芹兒自然什麼都沒收到。

向陽被蒙在鼓裡，以為他娘隻是因為自己受傷緊張過度，一時沒想明白，隻要自己堅持一定能說服她的。

“什麼東西？”烏芹兒完全不知道，她緊張的觀察一下四周，湊近門縫用更低的聲音說：“你得想辦法快些出來，去求求三老爺吧，你在三老爺手裡當差，又為他受的傷，好歹有些情份，我不能再等了。”

“是不是發什麼事了。”向陽察覺到不對勁。

“我今天遇到了門房的王二柱，他…...”

“他敢輕薄你！”

“不是，他不敢動手，隻講了幾句話，我有些害怕。”

向陽在裡面急得團團轉，幹脆道：“你去找個東西把鎖砸了，我今天就帶你去見三爺。”

沒有時間讓烏芹兒猶豫了，有人遠遠看見她扒着門縫，已經墊着腳尖往這邊瞧了，錯過這次機會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波折。

烏芹兒撿起院裡壓酸菜缸的大石頭，往門上砸去，可是這鎖要砸也不是一兩下的事情。木門被砸得哐哐作響，鎖卻紋絲不動，鎖頭挂在門上晃蕩，砸了十幾下沒動靜。

“你砸上面，拉環那裡。”向陽提醒。

烏芹兒急得額頭冒汗，砸了兩下，拉環在木門裡松動了些。

正是怕什麼來什麼，向廚娘還沒到大廚房，就聽人說有個丫頭在扒她家的門，急忙趕了回來。

“你在做什麼？大白天的砸我家鎖！”向廚娘聲音高亢而尖銳。

向陽因為這丫頭不聽話不好好養病，這陣子折騰得她不輕，如今又見烏芹兒狗皮膏藥一樣上門來，居然還砸門，向廚娘氣極了。

“娘！是我叫她砸的，你别罵她！”向陽着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