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瑜聽見外面一陣吵嚷,給清兒使了個眼色,自己前去推開門。
然而屋外空無一人,他擡眼掃過四處,忽然瞥見腳下落着一塊腰牌,上書一個“錢”字。
他将腰牌掂在手中,正疑慮時,忽然聽到低處有聲音傳來:
“參見衡王殿下。”
順着樓梯向下望,竟然是鄧國公的那位獨子,鄧執宋。
他二人交集并不多,但一位是儲君人選,一位是重臣嫡子,在王公宴席間有過數面之緣。
不過鄧執宋對朝堂之事興緻索然,更無入仕之念,故與付瑜往來時總帶着七分禮數,全無深交之意。
眼下他卻按捺着急促的氣息,匆匆趕路至此?
鄧執宋本就煞白的臉更添幾分病色,勉強擠出一絲淡笑。
幸虧他留了個心眼,一直派暗衛跟着付明宛,因此第一時間得知了她出府的事。
沒成想這一路尋迹追過來,看見的卻是付瑜。
想起付明宛看見付瑜時的僵硬姿态,他料定這對兄妹關系不甚融洽,于是問:“敢問殿下,福奚公主可在此處?不知可否容臣子觐見公主一面?”
沒想到,聽到這話的付瑜聞言驟然蹙眉:“福奚怎麼會在這裡?”
“公主自臣府上離開後,說是要來尋殿下,隻是遺落了随身物件,臣子特此送來。”鄧執宋心頭一緊,“難道殿下沒見着公主?”
然而付瑜神色陡變,連帶着聲音都沉了幾分:“福奚出宮了?”
“昨日公主在街頭為人出頭……殿下沒認出來?”
付瑜這時才明了,昨日看的熱鬧的主人公竟是喬裝打扮過的付明宛。
再看到手中那枚令牌,他冷聲道:“這令牌上的‘錢’,昨日鬧事的那個‘錢’?”
鄧執宋上前探看後,沉默着點頭。
公主的蹤迹至付瑜房前為止,此地又落下了一塊錢家令牌,他二人對此事皆有了推斷。
付瑜面色陰冷如霜:“錢家可知道福奚的身份?”
“大抵是不知道的。”
鄧執宋話剛說完,宏棋快步趨前,在他耳畔低語數句。
他聽後沉思片刻,朝付瑜作揖:“錢家的馬車往白恩寺趕去了,臣子帶人去追,先行告退了。”
他正要轉身離開,卻被付瑜叫住:“慢着,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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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盤被人給捏臉捏醒了。
睜開眼,見到一紅衣女子一手扯着她的臉,一手扯着自己的臉,朝身旁的侍女發問:“鄧郎怎麼轉了性子,改喜歡圓臉的了?可是憐樓那幾個小妖精分明都是尖下巴。”
侍女揣測:“許是……比較特别吧?”
女子又問:“我要不要也吃胖點?”
侍女忙不疊點頭:“小姐本就該多吃點,現在已經不流行弱柳扶風了,世人皆以纖秾合度為美。”
銀盤懵了。
她發現自己正處于一間廂房之中,被綁在床柱上。
銀盤心中絕望:昨天她剛被不知來曆的賊人關了一宿,怎麼剛回家沒多久,又來一遭!
紅衣女子見她醒了,便問:“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鄧郎?”
她一時間也無暇關注這鄧郎是誰,隻懇切地問:“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你放過鄧郎,我就放過你。”
銀盤點頭:“我放過、我放過!”
但聞言後女子反而怒了:“金屋藏嬌、豪擲千金,在鄧郎那兒有這份待遇的你可是頭一個!他對你一片真心,你反而這般狠絕,臨難變節!”
銀盤終于聽明白,她說的這人竟然是鄧執宋。
冤枉啊!
先不說這段故事是真是假,問題是,要抓也該抓福奚公主吧!
不過一想,付明宛把自己捯饬得灰不溜秋、男女難辨,自己說不上多清秀,倒也算幹淨整潔,被她一襯反而有幾分主子氣派。
大悔。
她小心翼翼詢問:“難道你就是……劉姣?”
“是我,怎麼了?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綁你的人就是我劉姣!”女子鄙夷地看着她,“不像你,不僅連夜出逃,還要以男裝掩飾一番,可叫我的人一頓好找!”
真沒想到,官兵都抓不住她們,反叫劉府的府兵找到了。
劉姣又冷笑一聲:“藏得可真深啊,若非鄧郎君對你情根深種,昨日又特地将你接去溫存,倒也不至于露了馬腳。”
銀盤抓住話中重點:“等等,你說昨日抓我的人是鄧郎君?”
公主先前說鄧執宋心機頗深,她還尚存疑慮,沒想到竟是真的!
劉姣還沒說話,忽然有個小侍女匆匆來禀,附在劉姣耳畔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