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蕭然抿唇,正色道:“皇宮那邊的事處理得怎樣。”
“按照您的吩咐,已替換掉安王給聖上下的慢性毒藥。”南隐如實說道,猶豫幾許又道:“殿下,我們貿然破壞安王的計劃,會不會引起安王的懷疑?”
“會大概是會。”蕭然随手扯下片葉子:“不過,利大于弊,以他下毒的份量,父皇不久便會魂歸西天,現下時局不穩,父皇還不能死。”
“況且……”蕭然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單手撚動着葉柄:“順便賣給黎家那丫頭一個人情,她的名聲起來了,日後也方便行事。”
南隐聽後心底驚異,看來殿下對那位聖女,是志在必得了。
***
安王府,書房。
“怎麼回事,肅帝的病要好了?”
年逾三十的男子扔下手中公文,起身踱步于案前,玄色衣袍掃過桌案一角。
“可曾派人調查?”
“回禀王爺,已經調查過了,是有人暗中替換掉了藥汁。”褐衣老人低眉順眼地站在一側。
“是何人,有結果沒?”安王眼鋒銳利,側身問。
“我們的探子順藤摸瓜,在入湛王府後沒了蹤影。”
“湛王府?”安王聞言愣住,随即冷嗤一聲:“七皇子那毛頭小子也能掀起風浪?”
“老夫不知,不過探子确實消失在那。”
薛貴心中亦是不解,那七皇子整日隻知吃喝玩樂,再怎麼看也不是成大事的人。
“這樣。”安王沉聲道:“過兩日你帶一波人僞裝成刺客去試探,記住别把人往死裡逼,那草包皇子留着還有用。”
“是。”薛貴點頭應下,又接着問道:“聖上那邊的毒是否繼續?”
“不必,目前到此為止。”安王回身道:“從西域進來的毒,不是一朝一夕能破解的,别看肅帝現在狀況好轉,隻不過是治标不治本。”
當年奪嫡,他隻差一步之遙便可登上皇位,誰料被肅帝搶了去。
安王面色陰沉,如今眼看計劃就要成功,又被人給壞了,這幕後之人無論是誰,他都必須給揪出來。
皇位,本就該是掌中之物。
***
夜,月朗星稀,寒風嗚咽。
連着累了幾天,黎玥每日都早早睡下,隻是今晚仍在支頤沉思。
燭火幽微,映得屋内影影綽綽。
“小姐,夜深了,早些睡吧。”琳琅收拾好床榻,開口提醒道。
“容我再想想。”黎玥半趴在桌案前,清眸半斂,回憶白日的事。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來過,不同于二皇子的笑裡藏刀,鋒芒逼人,大皇子顯得謹慎許多。
不直說,而是各種旁敲側擊,有意拉攏時,甚至會環顧四周,确定無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黎玥總感覺,這位大皇子有些過于緊張了,亦或是說,他的性子本是如此,不同于其他幾位皇子的大膽。
方式不同,他們的目的卻是大同小異,希望自己能助其一臂之力。
黎玥給出的答案也簡單,三日後會有明确答複。
三日内,足夠發生很多事了,再者說,到底站在哪一方,也不完全由她。
“累得很呐。”黎玥長長歎息一聲,頹喪得走到床邊坐下。
“明日還有誰來着?”她扭頭問道。
“明日的話,大抵隻有七皇子。”琳琅稍作思量,又展眉道:“小姐不必憂心,七皇子沒這麼多心思。”
“琳琅你怎知曉?”
“京裡的人都是這麼傳的啊。”琳琅理所當然道:“七皇子啊,最是無所作為,聖上都懶得管他。”
“傳言就一定是真的麼?”黎玥低聲喃喃。
賭坊裡的遇見,入京時的婦人,乃至于天街的再遇,若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那這位七皇子可真是太有心思了。
“小姐在說什麼?”琳琅側過身:“奴婢沒聽清。”
“沒什麼。”黎玥無聲笑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也許明日就會有答案了。”
“奴婢不懂。”琳琅搖搖頭。
“不懂便不懂吧。”黎玥整個人倒在床榻上:“若我也能像琳琅一樣就好了。”
“奴婢怎比得上小姐。”琳琅催促道:“小姐快躺好,莫要着涼了。”
黎玥乖乖照做,琳琅替她掖好被角,轉身吹熄了燭火,默默退出門外。
……
次日,晨光熹微。
黎玥照常候在黎府前院的亭子裡,一邊昏昏欲睡,一邊等着人來。
亭子四面已挂上紗幔,暖陽透過白紗柔柔照進來,清風舞落,花草香撲鼻而來。
真暖和。
黎玥模模糊糊地想,眼睛睜不開了,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落。
“聖女!”
少年高揚的聲音瞬間震醒黎玥。
誰,誰這麼欠揍,擾人清夢。
她下意識地想,清眸染上怒氣,“騰”地一下站起,下一秒就要掀開紗幔怼人。
“咳咳聖女。”琳琅拼命使眼色。
黎玥反應過來,伸出去的手呐呐縮回來,轉而合手行了個禮:“見過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