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
蕭然猛然從榻上坐起,揉着額頭,原是一場噩夢。
微弱的月光從窗棂前投下,留下淺淺的白。
他披衣起身,推開屋門。
夜色靜谧,無聲無息。
“殿下,可是出事了?”南風從屋檐躍下。
“無事,南隐呢?”蕭然立于門外,沉聲問。
“南隐身體不适,今晚換屬下來守夜。”
“嗯。”蕭然點頭:“過幾日将南音從暗衛營調回,讓她去黎姑娘那邊。”
“是。”南風應道。
“殿下可是要外出?”
“睡不着,出去轉轉。”蕭然一躍而起,衣袍烈烈,縱身飛上屋頂。
“不必跟着,守在府裡。”
聲音遠遠傳來,南風俯首應“是”。
萬籁俱寂,夜霧籠罩着漆黑的大地,房舍屋頂隐匿于深沉的夜色中,隻見得黑影綽綽,延至天際。
蕭然于月下飛檐走壁,掠過一間間房舍,避開更夫,停在太子府裡的屋檐上。
屋内透出一點微弱的燈火,隐約能聽到談話聲。
“太子殿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不必,本宮先将這詩集重新整理一遍。”
又是一段小聲的對話,仆從退出屋外輕輕帶上門,邊搖頭邊離開。
仆從走後,蕭然翻身下屋檐,立在屋門外不言語。
“是七弟麼?請進。”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平靜非常。
蕭然大大方方推門而入,燭火晃了一晃,映出大半間屋子。
名貴字畫懸于牆面,滿地書卷散亂鋪開,其上大大小小書滿了遒勁的字迹。
屋中微光,燭明點點,幽雅寂靜。
男子披衣散發半靠在梨花木椅上,一手拿書卷,一手執筆,目光專注似在思慮什麼,見蕭然來了,也不曾移動半分。
“難怪三皇兄不願住在東宮,偏來這地建個太子府,原是為了躲清淨。”
“七弟既然知曉,便不用特意多說一遍。”蕭硯放下筆,朝蕭然的方向淡淡一笑:“不過是仗着父皇的一點喜愛罷了。”
“喜愛?這東西最不值錢。”蕭然似回憶起什麼,目光陰晦。
他很快将情緒壓下,複揚起一個笑臉:“不過三皇兄不同了,皇後唯一的嫡子,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皇後薨逝這麼多年了,父皇都沒再立,可見這喜愛不一般呐。”
“七弟,晚上不睡别來我這發瘋。”
“三皇兄想怎麼說便怎麼說吧。”蕭然撿起地上的書卷:“外面多熱鬧,三皇兄不願去看看?”
“不願。”蕭硯利落答道:“我此生隻願與文墨為伴,不作他想。”
他負手立于窗前,月光将其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你啊就是倔,多少人眼羨你這不可多得的位子,偏偏你還不想要。”
蕭然思索片刻,又道:“刺殺一事,父皇召見你了吧。”
“召見了,痛批一頓。”蕭硯苦笑道:“本想死遁脫身,結果仍是被識破了。”
“依我看,應該的。”蕭然挪開書卷,清理出地方席地而坐:“你那個漏洞百出的局,很難不被人查出,連最低級的錯都給犯了。”
“隻怪印信沒及早處理掉。”蕭硯搖搖頭又道:“七弟今夜來是為此事?”
“不隻是。”蕭然打了個哈欠:“來你這蹭幾本書看。”
“想當年也是這般。”蕭硯無奈笑道:“每每調皮挨了夫子訓斥,總偷跑到我那去,以蹭書為由待上一晚。”
“真的是為了看書。”蕭然孩子氣般舉起一本書卷:“喏,我現在不正在看。”
“好,信你一回。”
蕭硯重新回到木椅坐下:“當年你一篇策論也算驚豔四堂,自從那事後,荒廢許久了吧。”
“荒廢便荒廢。”蕭然咧嘴笑道:“總歸是在三皇兄這學的,大不了重學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