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花香襲來，沁人心脾。

“這是個好地方。”

黎玥走到桃樹前，伸出纖纖素手折下一枝桃花，她低頭看着粉嫩的花瓣，複擡眸展顔笑道：“這花也好看。”

“确實如此。”林師父亦踱步至黎玥身旁，彎下桃枝輕嗅，點點頭：“就這兒了。”

兩人相視而笑。

美人如畫，恰逢春光燦爛，桃花灼灼。

琳琅想起自己小時偷聽來的詩句“人面桃花相映紅”，大緻若此吧。

另一邊，憐兒已清理好石桌石凳供兩人坐，她朝琳琅使了個眼色，琳琅沒反應，無奈她隻好近前道：“我去倒壺茶來，勞煩琳琅姐姐在這看着。”

琳琅方回過神，下意識道：“去吧去吧。”

“記得避着點人。”她不忘叮囑。

兩人的動靜被黎玥盡收眼底，自家小丫鬟平時偶爾犯迷糊，好在正事上從來謹慎。

思及此，她也回歸正事。

“恕玥驽鈍，不知祈福舞有何要求？”

“我打聽過前幾任祭司的祈福舞，沒有固定的舞步和模式，講究一個随性自然，與天地通靈。”林師父一字一句認真答：“黎老爺也曾與我說過，祭司身體不好，所以我設計的舞裡少有高難度動作。”

“有勞林師父費心了。”黎玥客氣道：“林師父不必稱呼玥為祭司，此事還未定形，這般稱呼倒顯得生分了。”

“而且你我既是師徒，這種稱呼……”黎玥頓了頓，接着道：“總覺得有些奇怪，不如這樣吧，林師父稱玥為玥小徒可好？”

“黎祭司過謙了。”林師父手指撫上石桌，思量片刻道：“不過黎祭司願意如此，玥小徒便玥小徒吧。”

“林師父爽快。”黎玥笑道。

“玥小徒莫要忘了正事。”林師父站起身：“我先舞一段，玥小徒看看是否要改動。”

“好。”黎玥欣然答應。

眼前人微微一笑，從袖裡掏出銀鈴，将其系在手腕腳腕處，随即雲步輕移，舒展身形。

清脆的鈴铛聲響起，院中人随其舞動，踏着碎步輕盈旋轉，雲袖開合遮掩，腰間絲縧飄飄，仿若淩波仙子初落紅塵，一步步走近凡塵俗世。

正當時，一陣疾風刮過，重重花瓣飄落，漫天花雨中，舞曲迎來高潮，鈴聲繁響，舞步愈轉愈快，似要翩然飛去，重回那九重宮阙。

青絲在風中淩亂，雲袖翻飛，短短一瞬有如驚鴻照影，行雲流水似繪丹青。

“哎，哎，救命。”

院牆處傳出一聲驚呼，猛然打亂林師父的舞步，她隻好臨時停下向院頭望去。

“林師父且先等着，玥去看看。”黎玥起身往外走，那聲音熟悉，該是黎慕兒無疑。

果不其然，斑駁院牆邊，黎慕兒跌坐在地，小環在旁扶她起來。

“慕兒怎來了？”黎玥雖是這麼問，但也沒多驚訝，如果沒猜錯，黎慕兒應該是跟着憐兒找到這的。

“慕兒想看玥姐姐跳舞。”她龇牙咧嘴道。

剛剛那位姐姐跳舞太美了，她本趴在院牆上看，結果一時不慎踩翻石頭，狠狠摔上一跤，還是挺痛的。

黎慕兒在小環的幫忙下扶着牆根站起，委屈巴巴地看着黎玥，像是做錯事等待大人責罰的小孩。

“摔疼了沒。”黎玥上前查看，黎慕兒的衣裙被蹭壞了好幾處。

“不疼不疼。”黎慕兒擺擺手。

“先進去，我讓琳琅拿藥。”黎玥嗔怪道：“你這丫頭，想看跳舞可以光明正大地進來，不比在院牆上看要強？”

“慕兒怕打擾到你們。”她嗫嚅道，說到此處，又兩眼泛光：“玥姐姐快帶慕兒進去，慕兒想見那位跳舞的姐姐。”

說罷，她身上也不疼了，挽着黎玥的手就往院門内走。

“你呀。”黎玥無奈歎息。

林師父見兩人回來，正準備詢問是怎麼回事，在看到黎慕兒的那一刻，她頓時有些不敢相信。

黎慕兒亦看到了她，她恍然叫道：“你是林妍……”

話至一半，林妍兮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低聲道：“未曾想能遇到小妹妹，當初攬翠樓一別，還沒來得及向小妹妹道謝。”

“不……不用客氣，我當時也是誤打誤撞。”

黎玥聽着兩人對話，滿臉疑色，她待在潛龍寺的那段時間裡，京裡都發生了些什麼。

“不瞞玥小徒。”林妍兮幹脆坦白：“我姓林，名妍兮，來自攬翠樓。承蒙黎老爺不嫌棄，來這裡教授玥小徒舞藝。”

黎玥恍然大悟，難怪她當初是從側門來，隻是不想被人認出，青樓女子教授未來祭司，易招惹非議。

“那慕兒可以叫你林姐姐嗎？”另一側，黎慕兒甜甜笑道，一對梨渦嬌憨俏皮。

“當然。”

聽到回答後，黎慕兒興奮得在原地蹦哒：“林姐姐剛剛的舞好好看，可以接着跳嗎？”

“今日是不行的。”林妍兮理了理發髻，牽出一絲歉意的笑：“樓那邊我也得時常守着，不多時便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