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影自遭“鬼”後，身子每況愈下，一病不起，但黎府中人并未将注意力放在這上，隻因距離祭祀不過四日，黎府人皆在準備祭祀之事。

黎玥沒了周蘭影時不時地攪擾，每日練舞愈發專注，不覺間舞技已有小成。

黎府一角。

林妍兮放下手中茶盞，眉眼含笑，欣慰看向院中翩翩起舞的身影。

“不錯，依玥小徒如今的舞藝，祭祀那日想必是沒有問題的。”

黎玥聞言停下舞步，裙擺飛旋，帶起滿地落花。

她擦擦額上的汗，走到石桌邊猛灌一口茶水：“這得多虧了林師父教導有方。”

“玥小徒倒是真性情。”林妍兮望着黎玥大口喝茶的模樣，無奈笑笑：“外界皆傳你清冷如仙子，若非我親眼所見，怕是真的信了。”

“所以，傳言未必是真。”黎玥似想起什麼，眼中泛起一絲苦意：“我何曾不想做個自由自在的瘋丫頭，不過是情勢所逼罷了。”

她指尖敲在茶盞上，悄悄歎了口氣。

“玥小徒會有一天得償所願。”林妍兮起身，高舉起茶盞：“師徒緣分一場，當以茶代酒，敬上一杯。”

“好。”

兩人欣然一笑。

……

黎玥下馬車時，眼前一陣恍惚。

祭祀是大事，她在南音和琳琅陪同下提前到祭壇熟悉環境。

祭壇在皇宮附近，分為外壇和内壇，外壇植以松柏，蒼翠欲滴，環繞着内壇，如同一道天然屏障，中間一道高大石階通向内壇，莊重巍峨，氣派十足。

“琳琅，快快，我頭發暈。”黎玥高仰石階，一手扶住額頭，身子似站立不穩，不斷向後倒。

“小姐可是身子不适？”琳琅匆匆上前扶着黎玥，着急道。

“這倒不是。”黎玥憨憨一笑：“隻是這祭壇太有震懾力，到時無數百姓看我，可不頭暈心累。”

“小姐莫要吓奴婢了。”琳琅長舒口氣，放下手臂退至一旁，顯然有些不悅。

“好琳琅，我不說便是。”黎玥做出個鬼臉，提起裙擺踏上台階，一路輕快跑到祭壇之上。

石質祭台矗立在祭壇中央，上面供奉着神女像，神像羽帶飄飄，面目慈和，安甯俯視世間百态。

當初祭壇的建造，黎家出了不少力，時常派人打掃祭壇，帶來瓜果供奉，後來黎家衰落離京，倒無人再顧得上這邊光景，以至于祭台上落了層厚厚的灰。

黎玥伸手撫去灰塵，祭台上神秘的圖騰和符号随之顯現出來。

腦海裡乍起一個聲音。

“阿然阿然，這些圖案是何意思啊？”

“小傻瓜，它們象征日月星辰和神靈呢。”另一個清脆好聽的聲音響起。

“這世上真的有神仙麼？”

“我怎知道，那要問你的家人喽。”

“那阿然也是小傻瓜哈哈哈哈……”

“你！”

孩童的嬉鬧聲萦繞在耳畔，遲遲揮之不去，黎玥迅速收回手，心髒狂跳不止。

她兒時來過這，絕對，一定！

熟悉之感席卷全身，一如那日她回望朱紅宮牆的感覺，六歲時的大火，不僅帶走雙親，也焚盡她之前的記憶。

等三舅黎玦回來，定要好好問問此前過往。

黎玥恍恍惚惚下了階梯，迎面撞上琳琅焦急等候的眸子。

“回去吧。”她裝作無事發生，淺淺笑道。

“好。”琳琅應下，吩咐人備馬車。

臨上馬車時，黎玥心頭忽然湧起一陣不安感，仿佛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她皺起眉，回轉頭問：“南音可在？”

“小姐放心，南音一直跟着在。”琳琅答。

黎玥點頭，坐到車内軟墊上，腦子裡卻在回憶祭壇之事。

馬車一路颠簸，經過熱鬧集市，吵嚷聲不絕，漸漸地，人聲開始稀落，唯有辘轳車聲還在，顯然馬車已行至京中偏僻處。

“還有多久能到？”黎玥心中不安感越來越強。

“應該快了，過了這條巷子就到。”琳琅挑起簾子看向外面。

她話音剛落，“嗖嗖”幾聲，羽箭破空之音從外邊傳來。

外面瞬時亂作一團。

“有歹徒！保護小姐！”

護衛圍成一圈，手持兵器守在馬車前。

黑衣人埋伏已久，見此不再遮掩，從各個角落魚貫湧出，直沖馬車而去。

雙方展開激烈的厮殺，黑衣人不似普通歹徒，個個身手矯健，此次黎玥是低調出行，随行的護衛并不多，很快出現招架不住之勢。

混亂中，南音再度砍倒一個黑衣人，趁亂悄悄鑽進馬車。

“情況危急，小姐可與屬下交換衣物，到時屬下去引走黑衣人，小姐借機回府。”她跪在馬車内微喘氣，身上沾滿血迹，依晰能見一些傷口。

黎玥當即答應，如南音所說，情況危急，容不得多加思慮。

兩人快速換好衣物後，南音又沖馬夫道：“待黑衣人離開，即刻帶聖女回府，一秒不可停留。”

“是是。”馬夫顫顫巍巍答應。

聽此，南音急速跳出馬車，一抹白衣麗影從衆人面前閃過。

“快，快去追，聖女跑了！”一黑衣人吼上一嗓子，其餘人紛紛停下動作，朝南音的方向追去。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馬夫緊勒缰繩，驅馬快速沖出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