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小口啜飲茶水,打量周遭環境,未曾想這制衣坊的幕後老闆是七皇子,倒也符合他風格。
“黎祭祀久等了。”蕭然再次回到屋裡。
黎玥擡眼望去,這熟悉的靛藍色袍子,半新不舊,甚至有些發白,墨發也隻用藍色發帶半束,随意散漫。
手拿折扇,唇畔含笑,像落魄貴公子,偏含着幾分灑脫之氣。
“殿下請坐。”黎玥自持身份,颔首緻禮。
蕭然坐下,繼續之前的話題:“方才提到二皇兄,黎祭司既已猜到一切,我便不多說了,隻是想事成,黎祭司還需幫本王一個忙。”
“但說無妨。”黎玥面上無表情,内心卻掀起了浪花。
暗自長長歎息:說吧說吧,要來事了,遲早會有這一天。
“二皇兄勢強,到時自會有朝臣來相幫,父皇一旦動搖,此事便會前功盡棄,因此,成事的關鍵說到底是父皇。”蕭然沉吟,半晌又道:“黎祭祀要做的,便是讓父皇從另一角度對二皇兄生疑,為此事添油加柴。”
“玥明白。”黎玥點頭,心中已有考量。
蕭然笑了笑:“合作愉快。”
說罷,他捧起茶盞喝上一口,換了個話題:“日後我與黎祭祀見面,便定在此處,若沒記錯,黎祭祀手中應握有我的玉佩,到時憑玉佩可進。”
玉佩?黎玥心裡有點慌,她早不知把玉佩丢哪去了。
想那玉佩最開始被她棄到驿站床角,後蕭然将它找回,輾轉又經孩童之手,再度回到自己手裡,真不愧為命途多舛。
罷了罷了,回去後好好找找。
她裝作知曉,眼神飄向一邊,心虛地點頭。
“黎祭司該不會把玉佩弄丢了吧?”蕭然見她這副模樣,不由狐疑。
“沒有沒有,殿下多慮了。”黎玥矢口否認,趕緊擺擺手,不知怎的,她在面對七皇子時,總會忍不住暴露本性,仿佛從很早之前便是這樣。
蕭然不語,一把抓住她擺動的手臂。
黎玥整個人都愣住了,下意識道:“男女授受不親……”
“之前隻見你手受傷,沒仔細看。”他皺眉:“現在瞧,傷的有些嚴重。”
黎玥聞言望向自己的雙手,手背蹭掉了大塊皮,皮下血肉外露,經過雨水洗刷,雖不至于滿手血,但依舊夾雜縷縷血絲,略顯可怖。
“小傷而已。”她稍一掙脫,收回手。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伴随曾叔的聲音:“殿下,您要的傷藥取來了。”
“進來。”
曾叔聞言推門而入,将紗布和藥擱到桌案上,轉身離開,順帶關好門。
“是自己上藥,還是我幫你?”蕭然挑眉笑道。
“玥自己可以。”。
讓七殿下給自己上藥,她可受不住。
黎玥拔掉瓶塞,手指蘸取一點藥往傷口塗。
“嘶~”她吸上一口涼氣,别說,還真有點疼。
擡眼,蕭然正盯着她看,目光深邃,像身處回憶之中。
“殿下在想什麼?”黎玥脫口而出,但話一出口,她立馬後悔了,不是她該管的事,問這個幹嘛。
蕭然回神,輕輕笑開:“黎祭司方才怕疼神情,很像我兒時的一位故人。”
“哪位故人?”黎玥湊近,飽含探究之色。
問都問了,幹脆問到底。
“一個小姑娘,我曾問過她是誰,她隻說,她家院子裡種滿了梨樹,一到夜裡,她就是挂在樹間的那彎月亮。”蕭然緩緩道。
“這……”黎玥不好開口,這話莫名熟悉,但她不願細想。
“時候不早了,我送黎祭司回去吧。”蕭然整理衣擺站起,顯然也不欲多說。
“好。”
回去途中,她暗自記下這個地方。
方便下次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