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雨依然在落,琳琅撐過傘,主仆二人途經園子,前往住處,途中,府中主事撐一把油紙傘匆匆而來。
“黎祭司,方才吳大人那邊來人,問起祈福事宜,您看?”
“一切從簡即可。”黎玥不假思索。
“好。”管事應下,剛走兩步,又被身後女子叫住,他轉身道:“黎祭司可還有事要吩咐?”
“勞請管事給吳大人那邊帶句話。”
“不敢,黎祭司請講。”管事微微躬身。
黎玥望着細密的雨簾,五官在雨的映襯下,顯得朦胧難辨,“三日後,不論雨晴,都将如期祈福,讓那邊盡快做好準備。”
管事一愣,應“好”後離開。
待管事走後,琳琅才道:“小姐,三日,是不是有些快了。”
“不快。”黎玥搖頭。
蕭然既不願告訴她計劃。
那麼三日,是她留給蕭然行動的時間。
若無動靜,她便親自出手,總歸是一條船上的人,逼他一把也未嘗不可。
打定主意,黎玥頓時輕快了,拿過琳琅的傘,拉起小丫鬟直奔住處而去。
“快走!鞋子要濕了!”
“诶诶!小姐小心腳下!”
琳琅一下被人拉走,反應過來後,不禁勾起唇角,這才是她印象中的小姐。
……
之後三日,蕭然日日不出門,吳庸的禮物如流水般送來,除卻貴重物件,珍奇玩意兒,便是各色美人,源源不斷送進府。
湛王殿下每日美婢相伴,笙歌燕舞,好不快活。
誰來相勸,他當即便趕人出去。
唯有李恪言能稍微多待會兒,闆着臉規勸兩句,不過出來時臉更黑了,周身氣壓極低,顯然是沒成功過。
黎玥偶爾能遇見這位李大人,李大人對她亦是毫不避諱,次次神色僵硬,拂袖而去,丢下一句——
“黎祭司,七殿下已經無藥可救!”
等走到無人處。
他才松一口氣,擡頭望天。
這戲,也不知要演到何時,倒是有些為難他了。
三日時間轉瞬即過。
祈福前一晚,黎玥早早歇下,本欲睡個好覺,為明日做準備,卻在半夜醒了,翻來覆去,如何也無法入睡。
夜色深沉。
不時傳來兩聲蟬鳴。
不多時,蟬鳴聲止,風吹樹梢,發出窸窣聲響。
不對。
不是風聲。
黎玥睡意全消,猛地從床上坐起,但還是晚了一步,黑影竄出,将她又壓回床上。溫熱的氣息陡然湊近,她睜大眼,卻被人捂住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黑暗中,隻能見到來人模糊的輪廓。
那人也不說話,就這麼望着她。
黎玥不敢輕舉妄動,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
終于,天空暗雲散去,一點稀薄的月光透下,黎玥才勉強看清了來人,随即怒瞪他一眼,擡腳就踹。
蕭然靈巧避開,靠到屏風邊,他心知自己被認出,也不裝了,擡手作投降狀。
黎玥坐在床側,抱臂看着他。
“七殿下,你大晚上不睡覺,私闖女子閨房,這是要作甚?”
“來避一避。”
蕭然話音剛落,院外傳來一陣聲響,火把的光亮照得院子如同白晝,腳步聲紛至沓來,細聽去,竟有十幾人的陣仗。
院子被這些人圍了。
黎玥看了屏風旁的男子一眼。
蕭然聳聳肩。
不待他開口,門被輕輕敲響,“黎祭司,事出有急,可否開下門?”
黎玥無奈,披了外衣,又瞪了蕭然一眼,才慢吞吞前去開門,屋外圍了十幾人,看打扮,像是府中家丁,吳庸也在其中。
“發生何事了?”黎玥蹙眉問。
吳庸上前一步,躬身作揖,擡頭時面上全是汗,神色焦急不已,“黎祭司,深夜打擾,實在抱歉,屬實是事出有急,下官家中進了賊,帶人一路追至此處,賊人便是在此處不見了蹤影,下官擔憂祭司安危……”
“好了,不必說了。”黎玥打斷他的話,“我這裡沒人,你們回去吧。”
吳庸擦了擦汗,不甘心道:“那賊人身手敏捷,藏匿本領極好,下官可否進……”
“不可。”黎玥眼神一厲,當即拒絕。
“吳大人,明日祈福儀式,祭司還需休息。”琳琅攔在吳庸面前,冷聲道。
“那便不打擾了,實在抱歉,抱歉……”
吳庸喏喏應是,作勢要走,卻趁主仆二人不備,一把推開琳琅,快步走至門前,探頭掃視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