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怎麼了?”小吏眼見不對,貼心上前問。
“快快,看看我眼睛。”
小吏提燈一看,發出一聲驚呼,“哎呦!大人不得了了!”
……
翌日清晨。
萬裡無雲,難得一個大晴天。
黎玥在衆人簇擁下,手持木劍,走上搭架,她着一襲繁複白裙,衣擺袖口用銀線繡以大片蘭花,步履交錯間,裙擺層層漾開,似綻放的水蓮。
一步一步踏上階梯,站上祈福台,俯視泱泱百姓。
衣衫褴褛的擠在最外圈,内圈皆是有頭有臉的錦衣貴人,三兩圍坐在桌旁。
黎玥緩緩靜下心,鎖定其中吳庸的位置。
不多時,鼓樂聲響,木劍出手,舞步旋起,此次祈福舞,也是一支劍舞。
台下,小吏殷勤給桌邊人奉茶,“大人,您喝口水?”
吳庸不耐煩地接過。
他實在想不通,他就出去一晚,怎麼就這麼倒黴,被毒蟲給蟄了。
昨晚,左眼皮上的膿包越腫越大,紅紫交加,瘙癢難耐,到今早,已是睜不開眼。
他正想着。
倏然,黎玥從台上一躍而下,身姿輕盈,白衣獵獵,手持木劍直沖他而去。
速度太快,等衆人反應過來時,劍尖堪堪停在吳庸面門處,不過分毫之距。
霎時間,當場死一般寂靜。
“哐當”一聲。
吳庸手中茶盞落地,四分五裂。
他瞳孔緊縮,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人已被吓呆。
好半晌,才找回神智,抖抖索索站起身,開口:“黎,黎祭司,你你你這是何意?”
黎玥換了個劍花,負劍而立,似對着吳庸,又似對圍觀百姓,揚聲道:“玥受上蒼指示,此次水患,并非僅是天災,亦有人禍摻雜,而這位吳大人,便是人禍中的毒瘤,若想平災,必先除之。”
被女子冷銳的眼鋒一掃,吳庸站立不穩,在小吏攙扶下,一手指向黎玥。
“你你你血口噴人!證據何在?!”
“冥冥之中,自有定論。”黎玥絲毫不懼。
“我一心為民,何,何時成毒瘤了?”他強撐氣勢,怒氣沖沖,“好你個黎祭司,黎聖女,沒有證據,淨在此胡說八道,危言聳聽,簡直荒謬!”
吳庸氣急敗壞,底下人倒竊竊私語起來。
“也許這位聖女說的沒錯,這次水患,可也沒見他有多少能力。”
“上次我兒被他馬車所撞,雙腿殘了,他隻給了一兩銀子,就草草了事。”
“他每日施的粥,薄得跟水沒區别,誰知……”
種種言語傳進吳庸耳,他臉色變了又變,調轉矛頭,指向衆百姓,“你們這群白眼狼!本官給你們吃給你們住,你們還反咬本官一口!”
“吳大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若坦坦蕩蕩,便不該在此憤怒。”黎玥睨了他一眼,“善惡終有報,兩日之内,是惡果是善果,必見分曉。”
她說完,轉身面向衆人,“屆時,望各位見證玥今日所言。”
“公報私仇,胡言亂語!”
吳庸怒不可遏,氣得語無倫次,環顧四周,目光落在看熱鬧的蕭然身上。
像是遇見了救星,他立馬換上一副凄慘的神情,挪動圓滾滾的身子,颠颠跑向蕭然那處,疊聲哀嚎,“殿下,黎祭司信口開河,污蔑下官,您要為下官做主!”
蕭然退後一步,避開他撞來的圓胖身子。
吳庸撲了個空,五官擰成一團。
“殿下,下官對您可是誠意倍至,毫無保留啊!”
天殺的!
他幾日送去的禮,都快抵上他一半身家了!
這位殿下就不能幫幫他?
蕭然不為所動,遠遠地站着,伸了個懶腰,“好困,結束了吧,回去補覺。”
說罷,腳步如風往回走。
“殿下,殿下——”
吳庸撞開人,邁步追去,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那道身影。
餘下的黎玥看兩人身影遠去,對下面的人吩咐,“我們繼續。”
……
當晚,月上柳梢。
“走水了!”
一道尖細的聲音刺破黑夜。
聲音從吳府傳出,一盞又一盞窗燈亮起,府中下人,家眷紛紛被驚醒,驚慌走出院子,人影紛亂中,一桶接一桶水在下人手中傳遞,最後一人拎起水直奔失火處。
吳府西院。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染紅大半邊夜空。
人影來往,腳步紛沓,伴随匆促人聲。
“西院向來無人,怎麼會失火?”
“誰知道,快救火吧!”
兩個說話間,一人正要去打水,甫一轉身,正對上一個虎背熊腰,兇神惡煞的身影,他瞳孔驟縮,剛張嘴。
“噗呲——”
利刃刺破血肉。
遠處傳來陣陣驚呼。
“不好了!土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