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塘看着自己班的學生，對着主任說：“會不會是搞錯了。”
“搞錯？”孫德才手指指了指電腦，對着江野說，“來，你自己過來看看，這個是不是你，你手裡拿的什麼，我問你手裡拿的什麼。”
江野皺眉，走了過去，站在電腦前才看到，光頭的電腦桌面上是一個視頻，視頻裡是他拿着作弊儀器走進考場的一段錄像。
視頻晃動的厲害，也很模糊，但是能清楚地看清江野的臉。
萬年老好人魚塘也皺起了眉；“江野你……”
江野沉着臉說：“我沒作弊。帶進去這個就是作弊了嗎？”
孫德才快被氣死了：“沒作弊你把那東西帶進開場是為了玩的？打死不承認是吧。”
江野說：“除非你讓舉報我的人過來，說親眼看到我作弊。”
孫德才扯着大嗓門說：“你知道了舉報人你想做什麼？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江野嘲諷地笑了一下，“第二天他要是被打，全校都得知道是我做的，我又不傻。”
魚塘也說：“是啊主任，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讓那個同學來一趟不就好了。”
孫德才坐回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拿着手機撥出去電話：“喂，李老師，是我，幫我問一下你班學生願不願意當面舉報，不願意也沒問題。”
對面老師說：“行，主任，我現在去問一下，一會打給你。”
江野卻垂着眸子，手指蜷縮了一下。
李老師。
他們高二，隻有一個班的班主任姓李。
江野卻很快收回了那點懷疑，沒有證據，他不會懷疑自己的朋友。
十分鐘後，李老師回了電話。
“喂主任，他已經去了，應該馬上就到。”
話還沒說完，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接着門就打開了，陳開低着頭從門口進門，當着江野的臉喊了一聲“主任”。
江野怔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陳開，半晌才開口，聲音幾乎是從嗓子擠出來的：“為什麼？”
為什麼？
他腦海裡隻有這句話。
為什麼舉報他的人是陳開？
陳開很冷靜地說：“你考試作弊得到的成績，對别的學生不公平。”
江野看了他半晌，握起拳，對着陳開的腦袋要掄過去。
若不是身後有一雙手拉住他，他已經打上去了。
“放開我。”江野咬着牙說，結果回頭，卻看到宋郁站在身後。
宋郁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辦，半晌說：“我信你沒有作弊。”
兩個人目光碰到一起。
宋郁黝黑的眼睛裡映着他，很冷靜，很亮。
江野看着宋郁眼中的自己，感覺胸口升起來的怒氣神奇地消散了。
還有……宋郁相信他。
他拳頭慢慢松開。
孫德才回過神來，差點氣的從桌位上仰過去：“江野，你剛才要做什麼，在我面前打人是不是，我看你是想造反了。”
他又指向宋郁：
“還有你，誰讓你來的？”
宋郁松開江野，看向旁邊的魚塘說：“班主任說讓我來找他。”
魚塘有些懵，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但是看着宋郁黝黑的眼睛，他瞬間反應過來：“啊，對。”
孫德才已經沒有心情管這些了，對着陳開說：“你說那個作弊儀器是江野逼迫你買的？”
陳開：“是。”
孫德才：“你看着江野帶進了考場。”
陳開：“是。”
江野剛想說話，宋郁卻突然開口：“那你為什麼沒有一早舉報？反而等下午考完。”
陳開皺眉：“我害怕他，全校都知道江野喜歡打架，我……思想鬥争了一整天才下定決心。”
宋郁眉眼冷靜：“你親眼看到江野作弊了嗎，第幾場考試？”
陳開沉默了幾秒：“看到了，我位置上剛好能看到江野座位。語文考試和英語考試我都看見他用了。”
江野沉聲說：“那個東西我第一場還沒開始考就扔了。不信可以調監控。”
孫德才有些頭疼地揉了一下太陽穴，那個班裡的監控前幾天壞了，一直沒修。
一個老師開口說：“我剛才找班裡的學生試了試，坐在陳開位置上确實能看見江野那裡。”
“聽到了吧，你都聽到了吧，”孫德才聲音又提起來說：“江野，你說說你——”
宋郁打斷他：“教室裡的監控壞了，教室外的監控沒壞。”
陳開眼睛猛然一擡，手指一緊。
魚塘拍了一下腦門說：“這個拐角的地方剛好有個監控，要是從教室裡扔東西出去，教室外面肯定能看見。”
孫德才看了王餘堂幾秒，立馬聯系了安保室。
“我是高二級部主任，我要北邊路段拐角，今天早晨考試第一場的監控。”
不過五分鐘，監控就被發送過來。
幾雙眼睛齊齊盯着電腦屏幕，7:55沒東西出來，7:57沒東西出來，7:59沒東西出來。8：00……
整個房間裡安靜得隻剩下呼吸聲。
江野這會兒完全放松下來，他側頭，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旁邊宋郁。
下午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他有些看不清宋郁的臉。
這種感覺卻很舒服。
監控條繼續向後拉。
8：01幾乎是考試鈴剛響，魚塘突然驚呼一聲：“出來了出來了，剛才有個東西丢出來。”
“王老師，我不瞎，别一驚一乍的，我心髒病都要被你吓出來了。”
孫德才拖着進度條後退，看見有東西出來的那一秒，暫停頁面，最後放大，一個作弊儀器出現在電腦屏幕中央。
真相已經不言而喻。
宋郁向前走一步，在所有老師面前看向陳開：
“作弊器八點就被扔出了教室了，你是怎麼在語文和英語考試中看到的江野作弊的？”
他聲音不大，卻足夠整個房間都聽到。
“是見鬼了嗎？”
陳開臉色青一塊白一塊，瞬間變得很難看。
江野則站在一旁沒動。
聽着自己胸口的心跳。
……有點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