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沒權力知道。”衛道月投過來的目光直白殘忍,“你太弱了。”
心魔成熟後的褚褐修為從金丹直接一躍到了煉虛,簡直是能令人驚掉下巴的越級增長,但這樣依舊不能讓衛道月滿意。
“如果你不是心裡摻雜着些莫名其妙的凡人情緒,你說不定修為都能進到大乘期,心魔修煉的方式本就和普通人不一樣,速度當然也會不一樣。”衛道月惋惜,“你口口聲聲說杜長卿是個騙子,難道你心心念念挂念着的小爐鼎就不是了嗎?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對你别有所求?”
“我知道。”褚褐卻平靜,“我知道青遮是騙子。”
那又怎麼樣。
就騙我好了,一直騙我,一直利用我,一直——
待在我身邊。
青遮曾經說過,心魔是不應該存在的惡。他也知道,無論從哪方面來講,自己注定會死,他才是書上标準定義的“壞人”,和杜家那種可以贖罪的壞人不一樣。所以,在死之前,他要做成一件事——
一件有益于青遮的事。
所以青遮啊,成為我暫時活下去的理由吧。
“很早。”回憶至此的褚褐擡起頭,回答青遮的問題,“我很早就知道青遮是爐鼎了。”
青遮頭頂的彈幕瞬間爆了,無數文字密密麻麻閃過,各種顔色的心放大又縮小,一動一動宛如真實的心髒在跳動,一如青遮現在的心情。
“很早,是有多早?”
“也沒有太早。”褚褐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青遮頭上奇怪的文字,其實他今天第一次和青遮見面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但那時他一門心思撲在青遮身上,沒有仔細看這些文字寫了什麼,“是我跟着你進入大荒西樓的時候,舅父告訴我的。”
“衛道月嗎?”
“是。青遮已經和舅父見過面了吧?”
“你舅父,他……”
“不是個好人,我知道。”褚褐慢慢将青遮的手移到唇邊,大着膽子親了一下,然後驚喜地發現青遮沒有抽回去,“沒關系的青遮,我也不是個好人。舅父是個很值得利用的人,隻有通過他我才能知道長老會最近幹了什麼,又即将要幹什麼。”
青遮鼓噪的心跳聲降下去了一點。
“長老會那邊,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長老會對我下了追捕令,還連累了你 。抱歉,青遮。”
“不算連累,我本來就是共犯。”青遮看起來并不關心追捕令,“我要是介意這個,當初就不會帶你走了。”
“嗯。”
褚褐揉捏着青遮的手,試圖将它完全包住,包完後又嘗試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嵌進青遮的指縫中,十指相扣。眼見着動作越來越過分了,青遮企圖抽回來,但沒抽動。
“你怎麼到了杜府?”
“二公子救了我,所以我就答應了幫他完成一件事情。”
“什麼時候結束?”
“大概七天。”
“有想過之後去哪兒嗎?”
“我跟着青遮就好。”
褚褐這次的笑終于有了一點以前那種歡樂小狗的傻兮兮感覺,青遮放心了下來。
起碼沒有完全改變。
“青遮,吃飯吧,我做了你很喜歡吃的那幾道菜。”
沒關嚴實的門發出了輕微的吱呀聲,青遮瞥了一眼,褚褐立馬起身,“青遮,你坐着,我去關。”
那聲吱呀并不是風的動靜,而是人。褚褐把背後的門一掩,朝不速之客笑,“這麼晚了,嶽郎中不在自己的房間休息,怎麼跑到我們這些護衛這兒了?”
嶽子程被他盯得哆嗦了下,手裡提着的食盒也跟着抖了抖。
“啊,原來是來送飯的。”褚褐理所當然地接了過來,“給我就可以了,嶽郎中你就不用進去了。”
“可、可是……”
“嶽郎中。”褚褐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揚了些,怎麼看怎麼奇怪,“你要是硬要進去的話,未免有點太不禮貌了吧,看看氣氛啊。”
嶽子程落荒而逃。
褚褐随手揮出靈力,将手中的食盒銷毀幹淨,這才轉身進屋。
“是誰來了嗎?”青遮已經将食盒一層一層拿了出來,問。
“找我的,青遮,沒什麼要緊事。”
“哦。”青遮端出飯菜,他的确餓了。
“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褚褐掃了一眼擺滿桌子的、自己親手做的飯菜,他隻感到了反胃。
在杜府清醒之後,他為了證明自己還是個「人」,曾經瘋狂地報複進食過,結果全都吐了出來,所以現在看見食物就會感到胃裡一陣翻騰。
“不用了,青遮。”他粲然一笑,“你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