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家了。”倪二擡頭看着面前這家大門緊閉的醫館,“希望這次留點東西給我們。”
方才他們順着找了兩家醫館,都是大門洞開,店裡的财物貨品都被洗劫一空。
即便如此,裴石還是試探着進去企圖撿漏,不過隻是斬殺了屋裡藏着的幾具活屍,醫館中的藥物被糟蹋得不能使用。
可并非所有随行的人都像他一樣從容。哪怕白晝喪屍遲鈍許多,面對驟然正面沖突,依舊叫有些家丁心驚膽戰。
隻是有的家丁還不能适應這種在白天外出遭遇活屍的狀況,即便它們行動不如夜晚敏捷,但是正面相遇,縱使叫人心驚膽戰。
裴石擡手示意衆人屏氣,他擡腳猛踹,門闆震響,卻未松動——顯然,店門是從裡面拴上的。
既然嘗試了叫門卻無人回應,幾名家丁早知規矩,掄起斧頭,朝門闆下緣最薄弱的幾處猛劈。木屑四濺,碎聲連綿。
接下來隻是将劍從門縫中插入,隻輕輕一挑,門栓落地。
裴石與倪二帶着帶刀護衛率先進入,其餘的家丁小厮依次跟進。賈環亦在隊尾,卻顯得比其他人随意許多。他未曾曆過真正的血戰,此刻的謹慎隻浮于表面。
昏暗的光線下,醫館内仍似舊日光景,木櫃并列、丹瓶有序,隻是人去樓空,死寂可怖。
殿後的小厮在撿起門上劈下的木塊,畢竟就算是木頭,也能帶回去當柴火。
賈環對于他們進店的方式顯然嗤之以鼻,悠悠道:“這樣做跟我以前有什麼區别?”
“啪嗒!”
一聲悶響,櫃台後猛地躍出一道黑影,如狼掠食,直撲站在人群中的家丁!
“啊——!”那人驚叫着後退,倉皇揮舞手中木棍,竟全數砍在空處。
那活屍靈巧得跟蛇一般,換一人襲去。
“趴下!”
裴石聲音未落,人已掠至。一劍如電,斜斬而下!
劍鋒劃破屍頸,黑血飛濺,頭顱滾落,屍身倒地抽搐片刻,終于僵止。
賈環後退數步,怔怔看着那顆尚睜着死瞳的頭顱,渾身寒毛倒豎。
但就在血濺出之時,藥館更深處又傳來拖行聲,櫃台邊、藥櫃後,三四道影子搖晃着走出。
看他們的着裝,顯然原本就是醫館的大夫雜役。
護院們沉穩拔刀,配合裴石一同迎敵,合圍交鋒之下,數息之間便将活屍盡數斬殺。
倪二用腳點了點一開始被裴石親自砍下來的頭顱,道:“就這具看起來跟人不一樣,沒見過白日如此兇的。”
他掃了眼剛才吓得面色煞白的家丁,挑眉問:“小兄弟,以後還敢跟我們一起出來不?”
調戲完人家,大笑地朝店後院去清理活屍。
家丁們開始在店裡翻箱倒櫃,開始在藥館内翻箱倒櫃,不管藥材糧米、金銀丹瓶,一概裝入麻布袋。
賈環熟練地往櫃台去,直接拉開了裝錢的抽屜。
倪二與裴石繞至後院,每個房間都需要開門檢查。
好不容易打開一門,隻見門側牆上殘留幹血。一具婦人躺在床上,雙手死死抱過嬰孩,可那孩子早被啃得能見白骨。
一帶刀護院道:“這家真慘,都叫活屍給咬了。”
“那不是,前面還有個吊死的,我猜是店裡有人屍變,才全遭了殃的。”
裴石和倪二他們回到店裡,賈芸得知已經清理幹淨,帶着幾人到裡面去。
賈環看好幾個家丁争着進去,很是興奮。
裴石不做聲,徑直走到藥櫃。
昏黃光影中,他指腹拂過一排覆着塵灰的抽屜,逐一拉開、辨認、取藥,用草紙将藥材熟練地包紮,動作不急不緩,如同醫館往日抓藥一般尋常。
賈環看着衆人一掃剛才進店時的緊張驚恐,都專心洗劫。
“這不還是打家劫舍?”賈環站在他身旁,讪讪道,“我還以為你們出家人有多高尚,還不是跟那些臭道士一樣。”
裴石沒有回話,指尖隻是利落地打結,将要找的藥包好,丢進那個各種藥材雜亂倒在裡面的布袋裡。
倪二湊了過來,嘴角微揚,卻語調冷峻:“小少爺,此話可不妥。你幹的是殺人越貨,我們這叫超度亡靈,各取所需。”
賈環冷笑:“都是殺人越貨,有什麼差别?”
他随手打開抽屜,從中摸出一些碎銀,看了眼裴石,才堂而皇之地掂了掂,揣進懷中。
無一人出聲阻止。
“不過都是死人了,他們又能如何?”他擡眼看了裴石一眼,似是試探,亦似挑釁。
“環三爺。”一個年輕護院出聲,語氣帶着一絲不滿,“我們殺的,是死人。”
不斷有人接話,“我們砍殺活屍不僅是自保,也是救他人性命。”
“我們可是給人下葬的,拿些酬勞也是應該的。不然這些東西就爛在這樣,白白浪費了,還不如拿回府裡供我們生計。”
“就是!環三爺,你在府裡吃的喝的,哪樣不是我們這麼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