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曲兒從昏迷中驟然蘇醒,腦袋昏沉,眉頭緊蹙,滿心皆是惶恐。
陌生的環境、迥異的裝飾,一切都讓她意識到,自己恐怕是遭遇了某些超乎想象的事情。
就在她滿心驚惶時,原主的記憶便蜂擁而至,那些陌生又繁雜的片段,在她腦海裡橫沖直撞。
溫曲兒緊抿雙唇,強忍着頭痛,費力整理着那些記憶碎片。
終于理清了殘酷的現實,她穿越了,魂穿到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古代十七歲少女身上。
這等荒誕離奇的遭遇,讓她呆愣原地,滿心皆是茫然與無措。
在梳理完一些原主記憶後,得知原主是名為蘇玄染之人的童養媳。
“童養媳?”這三個字讓溫曲兒思緒瞬間斷裂,下意識呢喃出口,她神情一滞,瞳孔驟縮,眼底的探究被錯愕填滿。
不過,到底是在現代社會觀過無數網文的成年人,怔愣過後,她強壓下心頭的慌亂,再次沉浸在原主記憶中。
這才發現,原主極愛慕虛榮,對家境貧寒的蘇玄染嫌棄到極點,平日裡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尖酸刻薄。
在原主那些模糊的記憶畫面中,每一幕與蘇玄染相處的場景,都充斥着原主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模樣。
這般情形下,原主的種種惡劣行徑,想來也是讓蘇玄染感到頗為厭煩的。
那些過往的沖突與矛盾,此刻便都成了橫亘在兩人之間的鴻溝。
“吱呀——”一聲悠長清脆的聲響,打斷溫曲兒的思緒。
一道修挺的身影,款步邁入,待他不疾不徐,行至離床數步之遙站定,來人長身玉立之姿,豁然入目。
他身形雖顯清癯,卻身姿筆直、氣質卓然,盡顯朗月清風之雅意。
溫曲兒下意識擡眸看去,來人正是她那“便宜小夫君”蘇玄染。
目光交彙的瞬間,溫曲兒呼吸一滞,一時竟被他眉眼間的隽秀,晃了心神
年滿十六的蘇玄染,五官極盡精緻,眉若春山之翠羽,凝黛間透着清冷,丹鳳眸神韻獨具,墨玉眼眸波光潋滟。
生就瓊瑤玉鼻,鼻梁宛若白玉峰,孤拔而俊挺,花瓣朱唇瑩潤如水,不點而自嫣紅。
如此容色,真真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令人見之難忘,思之便覺心折。
隻是他身形頗為清瘦,又因自娘胎裡便未曾養好,身子骨略顯虛弱,一張鵝蛋臉透明似雪,籠罩着幾分病弱之态。
眼前玉人,周身散發着讀書人的文雅清隽氣質,隻是單薄的身軀與蒼白的面色,着實令人心生憐惜。
蘇玄染眼角餘光,輕掠過已然蘇醒的溫曲兒,原本沉靜眼眸,微微一斂,眸色中掠過一抹情緒。
他轉瞬,便斂了情緒,眉頭僅是輕輕一蹙,便複歸平靜。
溫曲兒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将身前少年細細端詳,不禁暗自喟歎:這般風華,當真是見所未見。
記憶中,原主與他似是久未謀面,此時乍然相見,眼前的蘇玄染與原主記憶裡的青稚少年,已判若兩人。
明明同處一個院子,卻再未碰面,這樣的相處着實透着古怪,溫曲兒不禁疑惑,同處一方天地,究竟是怎樣的緣由,讓彼此如此長久地隔絕?
瞧見溫曲兒醒來,蘇玄染面上并無熱切之色,他語調疏淡問詢:“醒了,身體可有不适?”
溫曲兒看着他這副清冷模樣,深知是原主先前的種種不當之舉,讓蘇玄染對自己心生反感。
她扯出略顯生硬的淺笑,客氣回應:“我好多了,多謝。”
蘇玄染聞言,颔首示意,不再言語,再度去往廚房忙碌,廚間不時傳來陣陣壓抑的咳嗽聲。
溫曲兒穩了穩紛亂的心神,坐起身來,重新環顧四周,刹那間,她眉頭緊擰,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屋子不算大,又近傍晚,顯得頗為幽暗,地面鋪着古代常見的青磚,屋内陳設寥寥。
她目光在半開的窗戶處停留,黯淡神色在眼底浮現,心中泛起一陣苦澀與無奈,她輕聲喃喃:“這就是我日後要生活的地方麼?”
她在現代的記憶,就定格在電腦前工作那一刻,那時為了趕計劃,接連多日熬夜,再睜眼時,已身處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自己都還糊裡糊塗的。
呆愣良久,溫曲兒從怔忡狀态中回過神來,她長歎一氣,唇角輕揚,臉上綻出獨屬于她的标志性笑容,笑意明媚,透着樂觀豁達。
既來之,則安之,既已到了這一步,再怎麼抱怨也無濟于事,不如坦然接受,說不定還能在這陌生之地,尋得意外契機。
在現代時,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就連那住處也是租來的栖身之所。
她父母晚婚早離,在她三歲時便已離異,很快各自重組家庭并生育子女,自那以後,她便與外公外婆一同生活。
盡管父母間緣分淺淡,但外公外婆對她慈愛備至,她的父親雖未在身邊照顧,卻也每月按時給予撫養費。
兩位老人性情豁達,在他們的熏陶下,她也養成了陽光開朗的性格,于鄉間自在成長。
十七歲時,外公辭世,待她年滿二十歲,外婆也壽終正寝,此後她便獨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