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來襲，這兩天京城溫度陡降，舒燦裹緊已經有些起球的圍巾，看見綠燈亮後快速的沖到馬路對面，鑽進了溫暖的咖啡店裡。

玻璃木門上挂着的小鈴铛一響，店員就露着标準的八顆牙齒及時的迎了過來：“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舒燦掃視一周，看見坐在窗邊等自己的人後微笑的回道：“謝謝，我朋友在那邊等我。”

店員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點頭，示意請便。

在舒燦走過去的時候小姑娘還是忍不住又偷瞄了一下，眼睛裡都快冒星星了，溢滿了欣賞，小聲道：“大美女的朋友果然長得也不差，不過還是大美女最好看，那個小姐姐也太漂亮了吧！”

走到近前時舒燦放輕了腳步，悄悄在身後拍了一下對方的背，對方笑着轉頭，竟是裴笑予。

“來啦，快坐。”裴笑予招呼舒燦坐下，動作溫柔的像是在招呼自家小妹，“我先點了兩個不錯的甜點，你嘗嘗看喜不喜歡，看看還想吃些什麼嗎？”

舒燦也沒客氣，拿起勺子就挖了一口，不吝贊美：“漂亮姑娘看得上的甜點就是很好吃。”

裴笑予被逗笑了：“連下了幾場雪，外面風可冷了，下次我們見面還是讓我去接你吧，沙河離市區太遠了。”

“放心姐姐，沒被凍到，厚實着呢。”舒燦指了指脖子上的圍巾，龇牙笑道：“正好今天到這邊有事，想起來問問姐姐之前的傷。”

裴笑予舉起雪白的腕子晃了晃，笑道：“已經好的很徹底了。”

舒燦笑着點頭，然後沒話說了，沉默瞬間漫延。她手下一勺沒停的挖着小蛋糕，試圖緩解尴尬，大腦飛速運轉找話題，企圖打開話匣子引導對方聊到裴晏許。

然而這副模樣落到裴笑予眼中，便成了欲言又止，她表情僵硬了一瞬，眼中的神采都有些暗了。

裴笑予拿起吸管攪了攪杯子裡的咖啡，語速輕緩的開口問：“燦燦，你這次找我是想通過我獲得什麼便利？”

舒燦一愣，反而輕松的笑了，“姐姐怎麼會這麼認為？”

裴笑予道：“陳偉說的話我想你都聽進去了，事後回去一查就該知道我們的姓氏裴，是哪個裴。”

舒燦不語，裴笑予繼續說道：“你之前保護了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可以提，我會酌情幫你的。”

她依舊笑着，隻是表情淡淡的，沒有剛剛見面時那麼生動了，像是帶上了面具，有了冷淡和疏離。

舒燦想到了當初那個害怕地攥緊她衣服的小姐姐，對于裴笑予如今表現出來的防備，心裡反而感到欣慰。時隔這麼多年，她也生出了堅硬的铠甲，有了保護自己的底氣。

“姐姐真的誤會我了，我發誓今天跟你見面，隻是單純的關心你。”和你哥哥。

舒燦豎起三指，微微上挑的杏眼澄澈的直視裴笑予，嘴上為自己辯白，心裡卻偷偷補上，表情沒有絲毫的心虛，任由對方審視。

裴笑予見她坦蕩，自己倒勝出了幾分小人之心的羞愧，“抱歉燦燦，因為我……”

“我知道。”舒燦沒讓她再說下去，身體前傾，放下勺子抓住了裴笑予放在桌子上的手，滿臉認真道：“不用道歉姐姐，我理解的。”

裴笑予微微一愣，少女誠懇的模樣莫名讓她聯想到了小書，那個活在她朦胧記憶中的孩子。在教堂的彩繪玻璃下，容貌已經模糊的小小女孩也是這樣拉住了她的手，堅定的跟她說：“姐姐，我知道的，你别怕！”

分離多年，記憶中的小書已經模糊，福利院也早已破敗，這些年一直打聽不到小書的消息，也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有回憶加了一層濾鏡，裴笑予顯得熱絡了幾分，兩人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裴笑予關心的問：“記得上次你說是京航的學生，哪個專業的啊？”

“飛行器設計與工程。”舒燦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一心二用的思考怎麼把話題往裴晏許身上引，嘴上卻對答如流道：“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就業後影響因素也太多了，前途迷茫。”

裴笑予笑着安慰：“理工科學院男多女少是常态，不過你肯定是學院的香饽饽。”

舒燦曬笑：“性别優勢嗎？”

裴笑予搖搖頭：“能在公序良俗下認為男人更适合的領域裡長期堅持下來的女孩子，不可能比那些男的差。”

舒燦問：“笑予姐是什麼專業的啊？”

裴笑予調侃道：“金融，本科階段還是女孩子多一點。”

舒燦哭笑不得，“别打趣我了。”她攪動了幾下杯子裡的咖啡，心裡拼命道歉，然後故作随意道：“還蠻意外的，笑予姐你會念金融。”

裴笑予表情有點疑惑：“我身上沒有金錢的味道嗎？”

舒燦失笑：“有啊，有一種被金錢養的很好的，溫柔文藝的氣質，比起數字，感覺笑予姐你更像是會喜歡文學的樣子。”

裴笑予眸色暗了暗，笑容裡有幾分勉強。舒燦看出來了，繼續說道：“不過說句玩笑話，想到姐姐家裡确實有皇位要繼承也就很合理了，想來晏許哥學的也是金融吧。”

裴笑予垂眸苦笑，低低的呢喃道：“哥哥他，其實是想學醫的……”

學醫？

舒燦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信息，聯想到裴晏許穿白大褂整理袖口的樣子，渾身一顫，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