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時滿不在意地揮了下手:“我身體比你好多了。”
忽然間想到什麼,說不上是不是攜帶私心,戚時手指胡亂敲着桌子,提醒着:“你應該是水土不服了,得多養陣子,既然最近身子不好,私生活上好歹收斂點,别淨和人亂搞,省得病上加病。”
何湛程又扯紙巾擤鼻涕,悶聲道:“那你還要送我回去?”
戚時:“……”
什麼意思?
這什麼意思?
這話說得,他戚老二可是正派人物!
何老三這精蟲上腦的小混蛋,難不成以為全世界人都和他一樣,成天光想那事兒麼?
呵,搞笑!
戚時按了鈴,叫侍者來,遞給對方一張卡,說結賬,再請人幫忙跑一趟腿,去樓下附近某潮牌時裝店買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要2XL号。
“好的。”侍者拿着卡退下。
何湛程望過去:“你怎麼知道我穿2XL?”
戚時叼上煙,正低頭打火,聞聲一頓,又将煙和打火機收起,狀似敷衍地回:“這有什麼的,我一看就知道啊。”
“哦,”何湛程又問,“怎麼不點煙?”
“胃裡不太舒服,”戚時說,“不想抽了。”
“你平時少喝點兒酒,”何湛程說,“我上次看茉莉那麼能喝,就想着你肯定——”
“她酒量好,是她本來就這麼能喝,這是我招秘書的硬性條件之一,”戚時打斷他,語氣冷硬幾分,“不是我逼她的。”
何湛程愣了一下,看着對方認真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
“沒什麼。”
“肯定有什麼!”
“真的沒什麼。”
“你說,你說!”
“我說,我說!”
“别學我說話!”
“就學你說話!”
“你個兔崽子!”
“你個紙老虎!”
……
……
侍者打開門,何湛程穿着暖烘烘的新羽絨服,優哉遊哉地從包廂裡走出來,戚時不緊不慢地跟在人後面,左手拿着拍立得的禮品盒,右手挽着某人換下的風衣外套。
身後,侍者緩緩将門關上。
戚時忽地回頭,視線穿過逐漸閉合的門縫隙,望向那張輕蕩着的藤編搖籃椅。
心似乎也随之搖擺,一蕩一蕩的。
“先生,”侍者走上前詢問,“請問是有東西忘記拿了嗎?”
戚時下巴沖裡面一擡:“你們屋裡那張椅子,賣麼?”
侍者歉然:“不好意思先生,這座搖籃及室内的其他家具布置,都是我們餐廳的設計師獨家設計的藝術品,任何一件都是非賣品,如果您喜歡,我們這邊可以提供給您設計師的名片。”
戚時挑了下眉,問:“可我就想要這把,出多高價格都不賣?”
侍者無奈笑:“不好意思,這是我們餐廳的規定。”
“行吧。”戚時也不強求,三兩步倒退回走廊,扭頭瞧了眼外面。
何湛程已經走下樓,修長的黑色背影正緩緩下降着。
戚時放心回頭。
将拍立得和風衣塞侍者懷裡,三兩下解開西裝扣,動作幹練地撸起袖子,轉身步履生風,推門邁了進去。
侍者一吓,以為這個看起來不太好惹的客人準備要強搶,連忙抱着東西跟了進去,沒料這客人竟然直接飛步沖過去,蓄足了力往下擡腳一踹,轉眼就在搖椅座上踹了個大洞!
“OMG!”侍者尖聲驚呼。
正在瞪眼震驚着,又見那客人——不,那是臭流氓、是惡客!
惡客邁着大長腿走向吃剩的餐桌,右手抄起盤子旁邊的餐刀,在侍者逐漸驚恐起來的目光下,揚起猛然肌肉暴漲的手臂,朝搖椅頂部的十字合口處揮下數刀。
一下,又一下,連續揮舞才砍斷一半,惡客咬牙切齒笑罵了句“真他媽的結實啊”,侍者目瞪口呆,在他以為惡客要放棄的時候,那人卻扔掉餐刀,從褲兜摸出個Zippo的冰貔貅紋打火機。
噗呲一聲,惡客擡起手,小火苗就在搖椅頂剩下半截的合口處燒着了。
侍者眼前一黑。
那人姿态悠閑地摸出根煙,揚起手,将煙頭放在火勢愈烈藤編椅上的點燃。
火光噼裡啪啦地燒着搖椅,藤筋随之一根根崩斷,惡客叼煙站在一旁,鼻息不時噴出青色的薄霧。
他趁閑在手機上回複着什麼消息,然後擡頭,看火燒得差不多了,轉身回餐桌,反手拎起冰桶就沖着即将蔓延開的火勢澆了下去。
噗——
嗆人的白色煙霧刺進鼻腔,冰塊和冰水以壓倒性的優勢将火撲滅,搖籃椅被燒黑了一半,惡客彎腰撿起餐刀,再次擡起手,在合口處輕輕一插,椅子随之徹底散架。
侍者心痛地閉了閉眼。
惡客也被熏得眯起眼,泛紅的眼眶卻令他顯得愈發白皙英俊。他踩着皮鞋從白色煙霧裡走出來,擡手輕撣了下落在身上的灰燼,将一張卡片插進侍者口袋,再從人懷裡把自己的東西拿走。
“不好意思,”他毫無愧疚地道歉,“我不喜歡我坐過的椅子被你們别的客人坐,這是我秘書的名片,不管賠償多少,你們直接找她。”
侍者默不作聲地拿起名片看:
茉莉/擎榮集團行政總秘書
“哦對!”惡客在走廊走到一半,忽地又回頭沖侍者笑,心情看起來很愉悅:“你們這兒的布置我很喜歡,如果有機會,我下次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