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彥道：“不看看誰的學生。”

視野開闊，手術室裡工具碰撞發出聲響。

手術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護士給許沐擦了擦額上的汗，馬上到達最後一步，許沐稍稍松了口氣。

“滴！滴！滴！滴！滴！”

一邊的醫助看着閃着警報顯示器，描述道：“心動過緩，心律下到37，血壓過低71/43。”

“降低鎮定劑和麻醉劑用量，靜脈注射一毫升阿托品，檢查電解質。”

“有出血點。”

黃彥：“先止血。”

得趕緊找到出血點，否則會引起失血性休克，許沐用手指按壓住出血點，“縫線。”

已經修複完成，各項指标還是掉到安全線以下。

“滴——————-”

“滴”

死亡時間，一點二十六分。

燈滅人散。

手術室内外，隔絕的是生與死。

許沐和黃彥走了出來，許沐搖了搖頭，輕輕對她說了聲：“抱歉。”

程羽抓住許沐的領子，厲聲質問：“她不是最看好你了嗎，她說你會帶她平安出來，别和我開玩笑了好不好，你一定是騙我。”

“對不起。”

黃彥：“程小姐，你母親在手術中動脈瘤突然破裂導緻大出血，許醫生已經盡力了。”

林許欽拽開程羽，“去看看阿姨。”

門開後，裡面推出來一張蓋着白布的床，程羽手指顫抖的厲害，揭開白布一角，她看見女人正安靜的躺在床上，面容是那麼的慈祥平淡。

程羽捂着面痛哭。

被放開後許沐向後微微踉跄兩步，脖頸處被不小心劃了幾道，黃彥拍拍他的肩：“去處理一下。”

這是第一個在他台上沒能下來的病人，黃彥也不安慰，隻是說：“第一次，但這是你必須經曆的，以後未來都會出現這種情況，沒有哪個醫生的手術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許沐回答：“我明白老師，我沒事的。”

黃彥出過參加醫學交流會，把手下的幾個病人都交給了許沐，真真是忙的腳不離地。

上周許沐跟着宋副主任上了兩台手術。

宋副主任聽說了前幾天手術的事，不由得對許沐更加贊許，一般情況下是可以批幾天假期調整一下的，許沐卻連休息都沒休息，吐糟黃彥是個“周扒皮”，徒弟這幾天都連軸轉，成為醫院最晚下班的醫生。

下了台，許沐摘下口罩，鏡子中的他面色慘白，低頭用涼水摸了一把臉，卸力靠在牆上。

一直到下班前，他剛走出醫院，又折返回去取了一篇論文，他給自己安排晚上回去修論文。

一輛銀色的轎車停在醫院正門口，許沐擡眼看到裡面坐着的人，那人叫他，“許醫生。”

許沐隻是定定看着他，不說話。

“來接你回家，給個面子吧。”林許欽單手把着方向盤，朝他笑道。

林許欽已經連着接他三天了。

許沐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順路。”

有多順？

許沐用手撐着頭，問，“我們關系好像也沒要好到這種程度，這幾天，你不應該多陪陪女朋友嗎。”

“我哪裡來的女朋友。”林許欽思索了一下，有些不解，“嗷，程阿姨是我媽的朋友，我和程羽是朋友，而且人家對象已經回來在陪了，那裡不需要我。”

“可是……”許沐輕輕吸了一口氣，“我也不需要你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林許欽說這麼重的話，隻覺得心裡有種撕裂的爽感，“而且對于你的情感生活，我也沒興趣了解，也不想知道，我很忙，你也很忙，以後就别浪費時間來接我了。”

不該産生的心思就别再出現了。

好累，他急切的想要一個解脫。

大概三四秒後，“是真心話嗎。”

許沐垂了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