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晚上十點，大部分車輛都不在這過夜，此刻地下停車場顯得空曠寂寥，有冷風吹過，四周越發陰冷潮濕。

似有所感，那蛇妖張開猙獰的血盆大口，在中年女人耳邊吐出一口黃煙，趴在他身上的中年女人一下便暈了過去。

當然，在沒有開啟真眼的普通人眼裡，像是情-人間的耳鬓厮磨。

蛇妖毫不在意地将昏死過去的中年女人推到一邊，接着立起半個身子，擡起三角形的腦袋，嘶嘶地吐着信子，做出威脅的姿态。

“新來的？你是哪個邪卿手下的？不懂規矩嗎？”

邪卿？什麼意思？

今歡轉了轉眼珠，倏爾，她猜到可能是因為她修煉血煉道，以血氣凝法寶，和依靠人的精血修煉的某些邪道手段頗為相似，對方便誤以為她也是邪道中人了。

不過，邪卿這個稱呼，她倒是第一次聽說。

奇怪。

前世百年，不管是在凡界異能局時，還是小靈界時，今歡都不記得自己曾聽說過邪卿這一号人物。

心生好奇，少女的狐狸眼閃着狡黠的光，嘴角微翹，勾出人畜無害的淺笑，聲音更是嬌媚至極。

“蛇妖哥哥，我之前都跟着師傅閉關修煉，才剛出來沒多久，對這一片的情況還不了解，我看你的手段好厲害，這才忍不住……”

這邊演着戲。

另一邊，今歡指尖微動，悄無聲息地放出一絲血能，順着冰冷的水泥地面滑入躺在地上的中年女人體内，血能很快反饋回信息，女人隻是被那蛇妖放出來的迷煙迷暈了，呼吸平穩，并無大礙。

今歡放下心來。

繼續和蛇妖周旋，以求套出更多信息。

蛇妖本來隻是靠幻化為人修煉的小妖怪，戰鬥能力不強，修為也低，一向是這一片邪道食物鍊的底層，此刻見有漂亮懵懂的新人少女用崇拜的星星眼盯着自己，頓時三魂飛了七魄，飄飄然如踏雲裡了。

況且這個漂亮少女手上那把扇子至少是靈器級的法寶，乖乖咧，她師傅到底是哪尊隐世的大神？靈器級的法寶就這麼随便丢給徒弟玩？要是能和這少女搞好關系，萬一對方還能引薦自己進她的師門……那他不就鯉魚、哦不是黑蛇躍龍門了嗎？

這可是天大的機緣！說不定就能帶他脫離苦海！

“咳咳，我叫柳蛟，開智七年，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化蛟成龍，你叫我柳師兄就好了。”

柳蛟努力将三角形腦袋擡得更高，挺直軀體，試圖讓自己顯得更威武，并暗搓搓地給自己改了稱呼。

成了精的動物并不從出生開始算歲數，而是從開智以後算，動物開智主要靠機緣，有的動物天生智商較高，活的年歲久了，自然而然就開智了。

有的則是血脈特殊，是某個上古神獸的後代旁支，特殊情況下激活了靈智。

最後一種比較普遍，那就是某些智商不高血脈普通的動物，偶然之間吃了天靈地寶，突然就開了靈智。

比如，正在今歡面前不停搔首弄姿的這條蛇，堪稱蛇中恥辱的柳蛟。

據柳蛟介紹，他以前生活在雁門山脈的一座山峰上，在雁門山裡某天誤食了一朵千年靈芝，才開了靈智。

開靈智後沒過幾年，他生活的那座山發現了金礦，山被挖空，他被人發現，帶到城市裡，還在動物園裡呆過一陣子。

雖然在他的描述裡，那不叫動物園，是人類無比恭敬地給他單獨開了一間豪華單蛇房，房内恒溫舒适，每天能吃三隻雞呢，還是仆人（飼養員）切好了給他放在食盆裡的！而他隻需要定時接見一些殷殷期盼着見他的人類就好。

可惜好景不長，一年前，一個右眼有道吓人傷疤的男人來到動物園，柳蛟的眼睛剛對上男人的眼睛，便覺得蛇身一抖，像被人完全看透了一樣。

當夜，迷迷糊糊中，柳蛟感覺自己好像飄在空中，他以為他又在做化龍的美夢，便又睡了過去，沒想到等他醒過來，發現自己到了一處黑暗幽閉的房間裡，還被鎖進了籠子裡！

房間裡大大小小有十多個籠子，裡面關着不一樣的動物，有醜猴子，醜狐狸，醜黃鼠狼，醜烏龜，醜羊駝，醜貓……等等。

那個右眼有疤的男人就站在門口，陰測測地盯着他們，聲音像一塊寒冰，将房内的溫度降到了最低，他說，他已經在他們身上下了禁制，如果他們想活着，就必須為他效力，完成他吩咐的事情。

有隻醜羊駝笨笨的，剛開智還沒滿一年呢，聽不懂人話，一直撞籠子，結果男人一眼，隻是一眼那羊駝就慢慢倒下了，嘴角抽搐，吐着白沫，很快不動了。

太可怕了。

柳蛟說起這段時，還忍不住抖了抖蛇身子，似乎十分忌憚那人。

今歡聽得實在沒耐心了，忍不住開口：“蛇……哦不，是柳師兄，你方才說的邪卿是誰？是那位邪卿教給你們幻化人形後采陰補陽的秘法的嗎？”

柳蛟表情顯得很古怪，碧綠的蛇瞳裡寫滿了迷惑。

“邪卿就是那個右眼有疤的男人，管新區這片，這塊地方所有邪道啊妖怪啊都得聽他的，有點像你們人類常說的那個、那個叫什麼來着？……地頭蛇！對，就是地頭蛇！”

“還有，誰告訴你的我是在采陰補陽？”

這次輪到今歡驚訝了，“你剛才不是在采陰補陽？”

柳蛟一本正經道：“我那是在收集人類的色-欲。”

說着，炫耀一般，他張開嘴，噗一下從嘴裡吐出一塊沾滿口水黏黏糊糊的小鏡子，“這就是邪卿大人給我們的寶貝，借助這個鏡子，我們就可以化作人形，還可以吸收人的欲念，欲念積累得夠多以後，就可以凝出八苦石。”

“八苦石？”

“哇，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柳蛟做了一個很誇張的表情，想了想，頗為不舍得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紅色石頭遞給今歡，“諾，給你看一下，看完要還我啊。”

今歡接過石頭，低頭，仔細端詳着這個所謂的“八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