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不過方寸之地，兩人離得很近，溫如霜身上的血氣直撲今歡鼻子，今歡喉頭微動，攥緊了手，忍住了體内那股蠢蠢欲動的嗜血沖-動。

她并不是血族，隻是修煉血煉道，此時的嗜血，與其說是對血的渴望，倒不如說是對溫如霜血氣中所蘊含的某種強大力量的渴望。

今歡心念微動，或許之後去到小靈界可以循着溫如霜特别的血氣調查出一些對方身世的線索……

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溫如霜……”

今歡喚她，伸出纖長玉指，輕輕挑起溫如霜的下巴，狐狸眼微微上挑，藏着笑，淚痣輕晃，極為勾人。

狐狸眼正對上一雙澄淨似冰雪的眼睛，隻是，此刻這雙冰雪眸子裡似有不解，添了幾分呆。

“我能幫你找到符家禁地。”

在聽到“符家禁地”四個字時，溫如霜臉色明顯一變，目光漸沉，“你從何而知？”

這句話包含了兩個問題，一問今歡從何而知符家禁地的存在，二問今歡從何而知她一直在找符家禁地。

今歡眨了眨狐狸眼，一派純良無辜：“你告訴我的。”

還沒等溫如霜反應過來，她又補充一句：“夢裡。”

溫如霜：“……”

今歡面不改色，開始即興創作：“其實我在見到你之前，就曾經做過很長很長的一個關于你的夢。”

“夢裡，你欠了我一大筆債，我一直心心念念難以忘懷，醒來後仍然記憶猶新。而且在夢裡，你試圖通過講述悲慘身世來激起我的同情心，借以逃債，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其實事實和她說的出入也不大，前世今歡也不過随口問了三十多次，溫如霜就主動告訴她了。

溫如霜思索片刻，淡淡道：“所以——”

“我是你夢中人的替身？”

今歡：“？”不愧是你。

腦回路總是這麼清新脫俗。

今歡氣笑了：“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溫如霜沒說話，視線落點在遠處，似是出了神。

暗室内安靜了片刻。

溫如霜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就不想知道關于地宮的秘密嗎？”

今歡轉了轉眼珠，笑盈盈地看她：“當然想知道。”

溫如霜整個人突然柔軟下來，比起一開始的冷冰冰，現在好似融化了的一池春水，蛾眉斂黛，眸光蕩漾，如早春枝頭初生梨花。

聲音也不似一開始的冰冷，嬌柔婉轉，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那你靠過來一點，我講給你聽。”

今歡依言，靠了過去，耳朵貼在溫如霜柔軟唇邊，溫熱的呼吸打在耳朵上，鼻尖盡是溫如霜身上的淡淡梨花一般的香氣，清甜馥雅。

就在這時，溫如霜眸中一點寒光閃過，殺意突現——倏爾，她猛然提息，丹田之中最精純的氣息凝結成一道隐秘暗刃，向上，再向上，從口中沖出，勢如破竹！

猶如夜色裡潛藏許久的狼，隻求一擊必中，一擊必殺！

靈魂音攻最強的法寶——本體，天地為琴我為弦，自在任我行。

一觸即發之時，溫如霜的音攻卻沒來得及發出，今歡眼疾手快，似乎早有防備，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緊接着是吃痛的一聲嬌呼。

“嘶……溫如霜，你屬狗的呀？”

今歡的手被咬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齒痕，修煉之人咬合力可比虎狼猛獸，從傷口處滲出猩紅鮮血。

溫如霜見一擊未中，方才的僞裝頓時卸去，又恢複了冷若冰霜的真正模樣，咬她的力度卻是不減反增，似是洩憤一般。

今歡也不抽手，就這麼任她咬着。

在密林近半年形影不離的照顧，前世無數次的并肩戰鬥，她對溫如霜太熟悉了，熟悉到溫如霜一個眼神，她就知道對方想做什麼，打着什麼念頭，又動了什麼心思。

溫如霜這個人，外表看上去是個冰雪一樣的冷美人，但真正了解後才知道，這人骨子裡是倨傲的狼——絕不低頭，絕不認輸。

即便是她處于完全劣勢甚至命若懸絲之際，隻要有一絲機會，她便會伺機反撲，緊咬住對手的喉嚨，直至對方斷氣。

她知道溫如霜本體的音攻還沒有使出，便猜出對方肯定是想留到一擊必中的時機用。

果然，如她所料。

咬了一會兒，溫如霜也漸覺無趣，松開了口。

今歡抽出手，手背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了，一開始還能感受到鑽心的疼痛，到後面疼到麻木，已經感覺不到是自己的手了，仿佛是塊無知無覺的木頭。

她從背包裡掏出一卷繃帶，慢悠悠地包紮好手，在溫如霜面前晃了晃，一字一句念道：“2014年3月29日，溫如霜咬我一次。”

都記在心裡的小本本上，等以後熟了再算賬。

溫如霜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你很奇怪。”

今歡哼了一聲，“沒你奇怪。”

頓了頓，她又道：“如果你不是溫如霜的話，這麼對我，早就死八百次了。”

溫如霜若有所思：“所以，你會放我走。”

用的是肯定語氣，仿佛笃定了今歡對她的縱容。

即便她前一刻還想殺了今歡。

今歡想了想，說：“可以，但你必須告訴我你為什麼來這兒，還有——你接下來要去哪兒。”

溫如霜蛾眉輕蹙，淡淡道：“我接下來要去哪兒似乎和你沒關系。”

今歡目光轉也不轉地看她：“有關系，我會去找你。”